吴用走出竹屋,只见竹林小径前,有两个拿着朴刀的汉子在打斗,斗得难分难舍。
其中一个汉子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攻势凶猛,来势汹汹,与他打斗的是一个紫棠面皮,留着一扇圈胡须的大汉,这人吴用识得,是郓城县都头雷横,他的身后还有一群士兵。
两人一来一往,似凤翻身,一撞一冲,如鹰展翅,照搠遮拦,不分胜败。
吴用打开篱笆门,上前扬声道“两位且不要争斗歇一歇,小生有话要说。”
说罢他用铜链在两人中间一隔,把这两个人分开来。
雷横本就不想与那人纠缠,见是吴用,自然就放下了朴刀,刘唐虽然不认识这长相清俊的秀才是谁,可看他举止间斯文有礼,一派翩翩君子之风,不似一般人物,不由自主的也放下了朴刀。
吴用含笑上前,先问雷横出了甚事。
雷横便说道“教授不知,这人夜里赤条条在灵官庙睡觉,被我们拿住,到了晁保正庄子里,原来是晁保正外甥,看在保正的面子上放过了他,临走前保正送了些礼物与我,这厮居然前来索取,你说他大胆吗”
那汉子听罢眼都要竖起来了,怒气冲冲。
吴用仔细端详了那汉子一眼,他的记忆力出群,确定在晁盖那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更别说是什么外甥了。
转念一想,既然晁盖对雷横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不如先把两人劝住再说吧。
他对那汉子说道“你先听小生一眼,你的母舅与我是兄弟至交,又与雷都头交好,既然是保正给的礼物,你何必坏了保正的脸面呢”
吴用这话已经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自古民不与官斗,官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晁盖之所以取那银两送与雷横,就是有息事宁人的意思,可现在如果两人再争斗下去,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如果是一般人,就懂了,偏偏那汉子是个直肠子倔强性子,“你这秀才不懂,这银两不是我阿舅甘心给他的,分明是他诈取的,我必须要回来。”
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现在摆到明面上来说,这就很尴尬了。
雷横有些恼羞成怒“又不是你的银子,休想还给你,除非保正亲自来取”
那汉子冷哼一声,“那就先问我手里的朴刀吧”
两人都是个急性子暴躁脾气,又要开打厮并,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剑拔弩张了。
吴用原本他和倪溪好好的二人世界被这群浑人打扰,已经心生不悦,本不想管这事,只是念着晁盖的情分,索性直接横身站在两人中间。
他冷着脸道“既然两位各自有说法,与其拼个你死我活,莫不然去把晁保正叫来就知道了。”
这一番话说的格外的气势凛人,直把两人唬住了,立住脚。雷横便吩咐了个士兵,去找晁盖。
不一会儿,晁盖便披着衣裳,从大路上赶来了。
他一眼明白了情形,眼神一闪对那汉子大喝道“你这畜生,不得对都头无礼。”
那汉子竟然也一声不吭,听话的放下了朴刀。
雷横还在气头上,冷笑道“保正不知,你的外甥好有本事呢,非追着我要那礼物。”
晁盖笑着赔罪道“这畜生不懂礼,烦请都头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吧。”
晁盖虽然只是个保正,但江湖上众多好友弟兄,他的面子怎么能不给。
雷横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小人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
两人随便说了几句雷横便带着身后的士兵回去了。
晁盖对着一旁的吴用感谢道“多谢了。若不是兄弟你在场,这厮几乎做出了一场大事。”
“兄长客气了,”吴用笑着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晁盖一眼“小生倒是还想问兄长你这令甥从何而来呢”
晁盖哈哈一笑“还是你最懂我。”
只是他又看了眼周围,犹豫了下,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
吴用哪里还不明白,便邀请道“兄长既已到了寒舍,不如进去吃盏茶坐坐吧。”
晁盖欣然允了,带着那个垂头丧气的汉子,一起跟着吴用进了屋。
一进门,他就“咦”了一声。
只见屋内亭亭站着一个青衣美人,美人生的花容袅娜,玉质娉婷,眉若半弯星月,星眼浑如点漆,眼角眉梢间自带一股风流韵味,然而她的眼神清澈,坦坦荡荡,让人无法轻视起来。
这人正是倪溪,她因为担心吴用,又不方便出去,隔着窗子看外面了好久,眼见吴用带着人说说笑笑的进来了,忙出来见礼。
吴用旁边的那个大汉生的高大威武,身形雄壮,举手投足间十分的爽利大气,又观他穿的衣裳是上好的绸缎做的,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
倪溪心想,这便是将来的梁山泊之主托塔天王晁盖了,果然不凡。
面对三个大男人,她不好直视,便侧过身盈盈一福。
“见过保正。”至于晁盖身后那个汉子看起来面相凶恶,她也不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