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不舒坦得往顾时深怀里钻。
顾时深坐起身,轮椅不知何时滑的远了,苏红留下的小水壶又在靠窗的桌上。
他上半身探出床,伸手去够轮椅。
两寸,一寸,半寸
指尖碰触到冰凉的扶手,顾时深再努力往前移
“砰”冷不丁,他整个人从床上栽下来,摔到地毯上,轮椅反而被推远了。
巨大的挫败感突如其来,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轻易地击败顾时深的自控,让他情绪瞬间被引爆。
顾时深像紧绷到极致的弦,在给檬檬拿不到水的那刻,铿地断裂。
他能有什么用连这点小事都为女儿做不到。
他这样的没用,女儿还孺慕、崇拜着她。
等她长大,她就会知道,她的爸爸是个没用的残废,配不上她的崇拜。
她会以他为耻,并羞于让人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一个废物爸爸。
窗外,闪电肆意,透过窗帘缝隙,照亮一瞬。
那一瞬间,能清楚看到顾时深捏着拳头,咬着牙红着眼,眼神痛苦而绝望。
他一步一步往轮椅爬,光线昏暗的儿童房里,除却外头的雨声,就只能听到他米且重地喘息声。
与其日后注定会成为女儿的耻辱,不如趁现在她还喜欢着的时候,就结束自己的一切。
至少等她以后回忆,还能笑着说“我爸爸呀,以前很厉害的”
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就像是脑子里住了个魔鬼,无时无刻不再怂恿诱惑他。
现在就回到书房,书房抽屉里还锁着美工刀,足够锋利,能悄无声息的就结束一切
然而,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出来。
他还没有亲眼看檬檬长大,也没来得及教她分辨男人的真心假意。
渴生和求死在相互拉扯,像一场拔河比赛,拼尽全力去角逐,想要分出个输赢。
“爸爸”
就在这时,团子还带睡意的小奶音响起。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不晓得爸爸在地上干什么
顾时深浑身僵硬,所有纷杂的念头立刻悉数定格。
他没有回头,而是选择握紧轮椅扶手,企图撑起来坐上去。
但轮椅没人固定,轮子在力的作用下,只会不断往后滑行。
顾时深试了几次,一次比一次用力,可都坐不上去,轮椅后滑,带动他身体往前,险些又摔倒。
看到了吗
他是个残废,就是这样没用,并且一点都不厉害。
他才这样想着,身后就传来团子趿着拖鞋,哒哒出房间的脚步声。
顾时深顿了顿,随后他挥开轮椅,缓缓转头。
空无一人的儿童床,空无一人的房间。
他低笑起来,笑得让人心头发酸。
终于认识到了他有多没用,所以毫不犹豫选择离开了吗
这样也好,省的吃个饭也要监督他。
顾时深就那么坐在地上,看着床头柜上,那盆爸爸球和檬檬球的仙人球。
团子当时怎么说的,要让它们开花给他看。
他到底还是等不到,哪怕一朵,是开给他看的花了
“呼啦啦呼啦啦”房间外面忽然传来滚轮滑动的声音。
紧接着是被吵起来的苏红“小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小团子奶音焦急“给爸爸用的。”
苏红似乎惊讶了声,想也不想就要推门进来。
“别进来。”顾时深生硬开口。
这样的狼狈,还有没用的废物模样,留他一个人处理就够了。
门外,没有了声音,安静的只有雨声。
顾时深勾唇自嘲,最后还是让女儿看到了他最不想她知道的一幕。
“呼啦”团子悄悄进来,将推着的东西挪到爸爸身边。
顾时深抬眼,那是一架有小滚轮的助行器,崭新的、他排斥使用的。
原来,团子出去是为了帮他拿助行器,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因为嫌弃害怕而想要离开。
“爸爸,用这个起来。”团子眼神纯澈,心思干净,丝毫没有嫌弃爸爸的意思。
顾时深问她“刚才看到了,你爸爸并不厉害。”
团子茫然,爸爸摔倒爬不起来和厉不厉害有什么关系
她用自己的思维解读,蓦地眼睛一亮“爸爸摔倒,是因为想睡地毯上吗”
不等顾时深回答,小团子已经兴奋地跑去将被子拖下来,然后殷勤地盖在爸爸身上。
她自己还钻进被子里,紧紧挨着爸爸“檬檬和爸爸一起睡地毯,不过爸爸不能让婆婆知道哦,婆婆不许的。”
顾时深愕然,还没回过神来,小团子已经催促他也赶紧躺下。
“轰隆”惊雷乍响。
“啊”团子被吓的一抖,像受惊的小兔子,忙不迭拱进爸爸怀里瑟瑟发抖。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