礴,写文作诗从来大气凛然,锋芒毕露,尖锐刺骨,不敢让人小觑。
其中白寄霜最闻名的事件是将一位从南郡赶来批判她的大儒说得哑口无言,不得不当众道歉。
白园开设有琴棋书画,却在七年前开了君子六艺这几门课,不再一门心思教导女子贞静,同时教导她们像男儿一样活着。
寒冬腊月,白园内栽种了红梅,红梅映雪,是冰冷的美。
眉目沉静如画的女子拢着厚厚的披风,在梅树下赏雪,人如枝上梅花一般高洁美好。
白寄霜走进梅林深处,渐渐忘了时间,忘了自我,素白手掌压下梅枝轻嗅,如水波般的眸子注视着红梅。
绕过一树粲然红梅,白寄霜忽而停下脚步,呆愣地看着不远处站在梅树下的人。
冰雪消融的时节最为寒冷,人人裹着裘衣,不远处的那人却还是一袭看着便觉得单薄的衣裳,裙摆随着微风拂起。
只一个背影,白寄霜就认出这个扎根在她内心深处的影子,也是让她生出与世间女子所行道路截然不同想法的引子。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便是女子的一生,白寄霜从前没觉得不对,父亲又几乎对她百依百顺,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但偏偏她遭遇了十几年顺风顺水生活中几乎致命的磨难,在被人从牢狱中救出后,又遇到了和当时狼狈的她有天差地别的穆清。
妖岂与人相同,她的随心所欲,漫不经心,随手施为的神秘强大,转瞬间就让白寄霜陷入了迷茫。
今时的白园之主白先生已经不同往日,白寄霜定了定神,向前走了两步,福身一礼,声音清冷“穆大人。”
穆清转过身,娇艳的容貌十多年如一日,眉间染上雪的冷意,更添一分风姿,笑吟吟道“不请自来,还忘莫怪。”
她对白园,着实好奇了许久。
白园里都是女儿家,因而对出入颇为严苛,不得邀请,非白园学子,不得入内。
但如果来的是穆清,白寄霜一点意见都没有,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顷刻间就如白雪初融,美得人心醉。
“许久不见大人了。”
穆清歪头想了想,“有十七年了吧。”
白寄霜一愣,“竟如此久吗”她方才只是随口一提,还真未察觉有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两人在梅林中的石桌石椅前坐下,穆清长袖拂过桌面,取了一壶热茶,白寄霜捧着温热的杯子,身体渐渐回暖,饮一口,似乎连有些病弱的身子都舒服了许多。
“父亲母亲去后,我有许多话都不知道该向谁说,”罗明倒是一个亲近的人,可她的有些想法罗明纵使理解,也无法感同身受,她抬眼看着穆清,同为女子,该有思想相通之处。
穆清没有拒绝她倾诉的理由。
白寄霜神情放空,“父亲幼时便赞我才智不输男儿,若为儿郎,登台入阁并非不可,为将为相也可一搏。”
“可我偏偏不是男儿。”
她自嘲一笑,“幼时看不清父亲脸上的表情,听不懂母亲的叹息,但后来,都明白了。”
她没有过多沉溺过去,话题一转,便说到了白园,“白园不收男弟子,只有女儿家,我教她们琴棋书画;也教她们骑射四书;我教她们天地之大不局限于一处后宅,四角天空;人一生不靠父,不靠夫,不靠子,唯独要靠自己;一生,该为自己而活。”
“但是,”白寄霜神情隐现痛苦与迷茫,“大多数时候,我们不得不依靠父夫子,不得不局限于后宅,我教她们将心放大,却无法教她们改变困境。”
她的声音轻的像是风,但内里蕴藏的情绪之复杂却一时难表。
“我改变了她们的心,却带给她们更多痛苦。”
“她们太清醒了,日日都在煎熬之中。”
“我不知道我是否做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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