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
她还是不要多管为好。
玩了一会儿双陆,吃了些茶食,甜食房送来一大盅樱桃煎,碎冰还没化,揭开盖子,凉气盈满瓷盅,盛盅的盘子挂满水珠。
金兰有些心虚地瞥一眼朱瑄,他管得很严,不许她吃这些寒凉之物。
朱瑄看着她,目光比拂过杏花枝头的清风还要柔和,拿起匙子递给她“吃这一盅就够了,不许贪嘴。”
金兰笑了笑,接过匙子,他今天真好说话,她还没撒娇呢。
朱瑄唇角微挑,坐在毡子上,静静地凝视她,肩头落满杏花。
等金兰吃完,他拉着她在云蒸霞蔚的杏花林里漫步消食,她有些困了,眼皮发沉,打了几个哈欠。
朱瑄送金兰回暖阁,看她脱了衫袄躺下,帮她盖上锦被。
金兰枕着松软的竹丝枕头,摇摇朱瑄的手“我睡了,你去忙吧,别劳累着。”
朱瑄嗯一声,俯身吻她眉心,“你睡吧,我这就走。”
他没有马上走,坐在榻边沿上,低头看着金兰。
金兰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发现他还在“你怎么还没走”
朱瑄俯身,手指轻抚她的面颊“我舍不得圆圆。”
金兰怔了怔,轻笑着推他“你快去忙罢,一天比一天烦人了。”
朱瑄没动,双眸一眨不眨地看她“圆圆嫌我烦吗”
金兰打了个哈欠,半梦半醒,双眼朦胧“有点烦”
朱瑄轻笑,揉了揉她的发顶“小混账。”
他又坐了一会儿,直到扫墨走到珠帘外小声提醒他时辰,这才起身出去。
今天大臣们齐聚左顺门,商讨宗室藩王的事,吵成一团。
宗室繁衍太多,人口膨胀,宗室俸禄已经成为朝廷的巨大负担,各地陆续上折子抱怨说他们实在无力奉养宗室。户部侍郎上疏,宗室人口已达数万,光是每年的岁禄,已经高达几百万石,这还不算王府庄田店铺所带来的的赋税流失。
唐宋以来,亲王居京、遥领、王爵不世袭,本朝亲王俱是实封,就藩,王爵世袭,俸禄优厚,前朝有一年的宗藩岁禄居然占了朝廷一年全部支出的两成
皇子中,嫡长子继承大统,其他诸子封为亲王,亲王嫡长子为王世子,诸子封郡王,郡王嫡长子为郡王世子,郡王世子诸子封镇国将军,孙为辅国将军,曾孙为奉国将军朝廷全部供给银米。
从前藩王还能领兵打仗,拱卫京师,经过几代帝王的打压,现在的宗室不能参与朝政、不得与朝臣结交、不能和勋贵联姻,形同废人,只能坐等朝廷奉养。
大臣隐晦地提出朝廷实在养不起这么多废人了,而且藩王们被拘束在封地上,镇日无所事事,好吃懒做,一个比一个能生,人口数量还会继续膨胀。
但是亲王封藩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轻易不能更改,否则可能引发朝堂动荡,危及社稷。
谢骞上疏,建议开宗学,让藩王子孙入宗学读书,品学兼优者,可以参加科举考试。
这等于允许宗室子弟出仕,让他们自食其力,以减轻朝廷负担。
礼部坚决反对谢骞的这个建议朝廷祖制,岂能说改就改
元辅徐甫也不同意让宗室子弟参加科举考试,内阁大臣中,只有向来和谢骞不对付的吴健附议他的奏疏,吴健早就看宗室藩王不顺眼了。
几位大臣各执己见,吵得脸红脖子粗,殿前内官出列,轻轻地咳嗽一声。
大臣们立刻停下争执。
谢骞退回原位,和其他阁臣比起来,他资历尚浅,递上奏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建议会被其他大臣指责。
大臣们之所以不同意他的建议,并不是目光短浅,其实朝中大臣早就认识到宗室藩王已经成为朝廷的一大负担,他们反对,一是出于维护祖制的本能,二则是不敢让朱瑄背上苛待宗室的千古骂名。
如果朱瑄日后反悔,提出建议的大臣少不得要背上一个离间骨肉的罪名。
大臣们转而讨论水患的事,谢骞不再开口,站在角落里,默默整理思路。
不一会儿,内官敲响钟声。
朱瑄起身回乾清宫,大臣们恭送圣驾。
谢骞走出庑房,听到前面两位阁臣笑着低语“皇上肯定又是回坤宁宫去。”
他笑了笑。
刚刚走出回廊,乾清宫内侍扫墨迎面走过来,笑盈盈朝他致意。
谢骞脚步一顿,含笑回礼。
扫墨笑眯眯地道“万岁嘱咐小的问谢詹事一句话,谢詹事的奏疏说可以允许宗室子弟参加乡试、会试,等他们考名后,该如何授予官职”
谢骞一愣,片刻后,听懂扫墨的暗示,热流滚过四肢百骸皇上支持他的建议
皇上果然有改革历代弊政的决心,即使这么做会让他背上不敬祖宗、苛待宗室的骂名。
谢骞压抑住兴奋之情,道“自当除授王府官职,令宗室子弟互相竞争。”
扫墨点点头,板起面孔“奉圣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