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答应,祝舅父想起金兰的嘱咐,没有逼她。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没想到贺枝玉居然留书出走,贺枝堂又天不怕地不怕、抬脚就跟着离家,贺老爷和祝氏急得哭天抹泪的,祝舅父只能亲自出马。
他站在朱瑄身后,屏息凝神,姿态谦恭现在只能祈求皇太子能看在太子妃的情面上饶恕贺枝玉的肆意妄为。
朱瑄淡淡地扫一眼祝舅父。
祝舅父浑身紧绷。
朱瑄道“辛苦舅父了。”
祝舅父提心吊胆了几个月,听到这一声“舅父”,知道太子不会怪罪自己,心口一松,差点激动得大哭看来京师里的传言不假,皇太子当真很喜欢太子妃。
三姐果然不一般。
他飞快擦了一下眼角,愈加恭敬“不敢当这一声辛苦,四姐和宝哥实在胡闹,劳殿下和太子妃殿下费心了。”
朱瑄走下石阶“这件事她不必知道。”
祝舅父一怔,站在廊前,眼睛瞪大。
贺枝玉和贺枝堂失踪了这么久,太子妃居然不知道一个是她亲弟弟,一个是她妹妹皇太子一直瞒着太子妃
他看着朱瑄瘦削清癯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
扫墨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太子妃殿下是贵主,是千岁爷捧在手心里疼惜的人,这种小事何必要太子妃殿下操心”
祝舅父回过神,忙躬身应是,一时之间冷汗涔涔,心里直冒寒气。
皇太子不喜欢贺家人,他不希望贺家人和太子妃有任何瓜葛,皇太子是不是知道贺枝堂的身世
扫墨安顿好贺枝堂,追出院子。
其实他和祝舅父一样惊讶于朱瑄竟然能瞒这么久,而且瞒得这么严实,太子妃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太子还真是坚忍深沉,实在太沉得住气了,竟然能瞒着太子妃这么久,就算老四老五一连半个月没有消息送回京师,他依然从容镇定,就是不告诉太子妃贺枝玉和贺枝堂失踪了,非要等找到他们再说,是生是死都必须有个准信要么找到尸首,要么找到活人,在那之前,谁也不许泄露消息,免得太子妃要为弟妹的安危日夜悬心。
现在找到贺枝堂了,只要再找到贺枝玉,太子就不必继续瞒着太子妃了。
扫墨舒了口气,拔步跟上朱瑄。
金兰吃了两只橘子,靠在车壁上打盹,睡得迷迷糊糊的,马车忽然颤了一下,停了下来。
马车被人拦住了。
她脑袋一点,猛地一下惊醒,揉了揉眼睛。
“殿下别出声”小满撩开车帘,小声道。
金兰坐定“怎么回事”
小满眉头紧皱“碰到点麻烦事。”说着脑袋又缩了回去。
金兰眉尖轻蹙,靠在帘子上听外面的声音。
小满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说话,那人不听,他跳下马车走过去劝说那人,那人似乎年老,声音苍老,忽然拔高了嗓音问“太子到底见不见我”
金兰撩开车帘的一条细缝往外看,他们已经在宫城脚下了,暮色渐浓,绵延的高墙染了一层艳红的夕光,城门洞里黑黢黢的,身着甲衣的护卫腰背挺直,沐浴在一片霞光之中,他们神色肃穆,视线都落在拦在东宫马车前面的一个老人身上。
老人头发花白,风尘仆仆,一身深色行衣,面容苍老,脸颊瘦削,颧骨高耸,眼角皱纹密布,看起来有几分刻薄相,怒道“谢某亲自来请,皇太子也不肯下车一见”
小满焦头烂额,小声道“不敢瞒着老先生,千岁爷真的不在车上,才刚有人过来通禀,千岁爷去南城办事了。”
老人双眼微眯,目露精光,看着马车前风吹不动、垂得低低的车帘“那里面是谁想来是太子身边得用的近人,我有几句话嘱托他转告太子。不知能否劳动他下车听谢某唠叨几句。”
小满直冒冷汗。
马车里,金兰隔着帘子低声问内宦洪山“拦下马车的人是谁”
洪山伸长脖子张望了一阵,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是谢太傅谢太傅怎么回京了”
谢太傅之名如雷贯耳,金兰听说嘉平帝下旨召他回京,但是京中的人都认为谢太傅明年才能回来,毕竟他年纪大了,不宜冒着风雪赶路,怎么今天竟让她碰见这位以固执迂腐著称的老臣了
小满也没料到本该在千里之外的谢太傅会突然出现在宫城脚下,而且还拦住了太子妃的马车,心里直骂娘,脸上却堆叠起笑容,笑眯眯地道“老先生几时回京的怎么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小的这就送老先生回府,千岁爷素来敬慕老先生,得知老先生回京,一定会亲自登门找老先生请教学问。”
谢太傅冷笑“车中之人难道比皇太子还尊贵我竟请不动他”
小满急得咬牙。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拦着马车,他早就示意护卫把人驱赶走,内阁大臣也别想拦住东宫的人,可是谢太傅就不一样了这老货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武力吓不到他,好言好语劝不走他,你越强硬,他越不会退让,到时候闹起来就不好看了。
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