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空间动荡不安，能量欲撕裂天地，又被空间本身限制，形成了对峙。

光影明暗不定，被无形的力量缓缓拽入人间，鲜血汇聚，沾染模糊不清的影子，使他染上红色的色彩。

光影从模糊的影子隐约变成人形，但不过一瞬，又变回了看不分明的模样。

“所以，你能做些什么”命运女神站在他面前，影子上滑落几滴鲜血，极为糟糕的模样，却丝毫不会给予人软弱可欺之感，相反，他依旧掌握着现场局势。

“你打不过光明神，也打不过我。”在空间不住的震动中，他不急不缓道“没有其他人，你就只是一个无法改变现实的弱者。”

“弱者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挖你家祖坟了动不动就要被你拿出来嘲讽”于灯心平气和的跟对方讲道理，虽然语气十分不心平气和“你有什么资格歧视弱者在强者面前，你也是弱者。”

命运女神比他更心平气和“但现在我是强者，而你是弱者。”

“为了激怒我，你们真是不惜一切啊。”于灯嘀咕了一句，下意识的看了眼在光罩内注视着他的黎以。

他有些微的不安，从命运女神说出注定的死亡开始，他的情绪就泛起了无数细微的泡沫，鼓动着他做些什么，确保最糟糕的情况不会发生。

黎以有些担忧的注视着他，比起担心自己的安危，黎以更担忧于灯的精神状况没有人想看到崩溃的于灯，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谁也不知道于灯稳固的精神状况陷入崩溃之后，会做出什么。

黎以并不是高估自己对于灯的影响，但于灯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他需要他，来维持一个好人的底线。

“这还远远算不上不惜一切。”命运女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落到黎以身上，没有情绪波动的话语里浮起了几分笑意“这才叫不惜一切。”

在于灯的注视下，黎以心头缓缓绽开一朵鲜艳的小花，黎以神情里浮出几分茫然，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胸口泊泊涌出的血液。

“你”于灯豁然转头，盯着血色染成的光影，一瞬间气势滔天。

“刚才我说无法影响到光罩内的话是骗你的。”光明女神注视着于灯“光罩可以隔绝外部的攻击，但隔绝不了命运。”

熟悉的疼痛从骨髓中浮现，急切的开疆扩土，要求着更多的空间，甚至让于灯有种它即将从他体内破土而出的错觉。

“于灯”黎以提高音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没事，你冷静。”

崔杭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你别冲动，他还没死。”

浑身萦绕着无数絮乱能量，于灯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情绪，但下一秒，他被蛮不讲理的拽入了深渊。

于灯缓缓阖上眼。

“完了”崔杭半扶着黎以，扫了眼四周，没找到躲藏的地方，神情流露出几分急切，压低声音，语速飞快“一定要记得求他记住，尽你最大的努力，活下去。”

求谁活下去

黎以的不解还未出现，就得到了答案。

于灯重新睁开眼。

宇宙停滞，万物静止，方才陷于疼痛和痛苦的于灯，再度睁开眼时，一切在他面前臣服。

鲜血淋漓的命运女神，轻声叹息“您还好吗”

于灯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下一秒，命运女神寸寸碎裂，泯灭于虚空之中。

他环顾这个世界，空间无法限制他的视野，所有的一切展示在他面前，生机在他视线停顿时浮现，又在视线挪开时重新毁灭。

他看到了显眼的光照。

姜抚被扫了一眼，悄无声息的粉碎。

崔杭在身后张开手，收拢那一缕灰烬。

于灯面无表情的扫过崔杭，看向黎以。

崔杭张了张嘴，在对方的威势前，脸色惨白的闭上了嘴。

本该陷入暂停状态的黎以并未停滞，他被停顿在生与死的刹那间，有幸目睹了对方的存在。

在目睹对方存在的那一刹那，黎以明白了一切，也明白崔杭方才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是他唯一能做的，让黎以活下去的方法。

黎以张了张嘴，沉重的压力覆盖着他，让这句话变得无比艰难，甚至恍若在跟整个世界做斗争。

“于灯你醒醒。”

崔杭闭上了眼，将叹息声咽回喉咙。

“做你该做的事情，于灯。”

“让更多人活下去，于灯。”

“拯救世界”

于灯平静的注视着对方，没有波澜，亦毫无触动，轻轻眨了下眼。

于是，黎以寸寸碎裂，消弭于虚无。

崔杭看了眼于灯，悄无声息的张开了另一只手。

于灯将视线投向他。

他们对视了几秒。

于灯平静的恍若划过不存在之物般，将视线投向了远方。

某个存在于亿万光年之外，悄无声息的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