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如遭电击。
她看着纪大夫人神态恭谨却疏离的给她行礼, 再告退转身离开。
她想开口挽留她,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刚刚纪大夫人说“臣妇不会也不敢怪您”,不会不敢怪, 但却已经疏离。
彼此之间的关系再回不到当初。
她想到刚刚纪大夫人冷淡像隔着万重山水般的眼神就一阵心痛如绞。
一直以来,纪大夫人在她眼中都是性情敦厚,也不喜多言之人。
过去那几年她带着明舒在江南一住多年,行迹其实有很多可疑之处, 外面的谣言更是层出不穷, 但纪大夫人却从未曾开口特意去打听什么, 只是她公婆和丈夫让她敬重自己, 善待明舒, 她就失踪如一的敬重着自己, 善待着明舒。
这也是她喜爱和亲近她的原因。
可是大长公主也没想到,她是性情敦厚, 但其实心底却犹如明镜一般, 看得通透, 并且还敢做敢当。
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宽和聪敏。
也正因为她这个性子, 她的几个孩子教得都很好,长子孝顺能干有担当,幼恵机灵可爱心地纯善却又不失机敏, 身上满满都是被娇宠长大的女孩会有的娇憨和灿烂。
而明舒呢, 那孩子沉静内敛, 行事看似尖锐但实际滴水不漏, 笑起来纯净通透, 但实际防线设得很重。
那是不知道经过多少磨难才打磨出来的性子。
长公主跌坐到椅子上,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痛得厉害,眼睛也酸胀得厉害。
柳嬷嬷走上前来,她看见长公主如此,心里心疼不已,但今日之事,她也觉得自己的公主是错了。
是她在剜别人的心。
她柔声劝道“公主,您别怪舅夫人,您最知道舅夫人的性子,她是最不喜多言也不喜多管闲事之人,刚刚其实她只需要说前面的话,说公主您是大周的长公主,行事需要顾虑很多,她不会怪您,再跟您解释今日所为跟纪家无关,只是她一人所为即可。”
“但她冒着得罪您,让您生气的风险说后面那一番话,其实都是因为她是真心疼爱县主,不舍得将来县主和您发生冲突,让县主受到伤害,所以才跟您说刚刚那话的。”
她的女儿竟然要别人来护着,跑过来跟她说,你不要伤害了她。
长公主的眼泪滚了下来。
她道“阿柳,你是不是也觉得她说得对”
柳嬷嬷叹了口气。
她的确是觉得纪大夫人说的很对。
她能理解长公主维护皇室正统的心,但逝者已矣,再继续这样下去,自家的公主怕是要众叛亲离,而她维护的那个皇室,那些人却不会感激她,只会猜疑她,说不定到最后还想要除掉她才觉得能睡得安稳。
她心里最想说的其实是,公主,天下大势,你自己一人根本不可能力挽狂澜。
乱世之中,您若能护得您自己和县主安全,已经实属难得,现在这般折腾,折腾的不过是您自己和县主而已。
但她太了解公主,这些话不能说。
她只能劝道“公主,老奴明白公主的心。但老奴斗胆,县主她自幼流落在外,从未受过皇家的庇佑,相反因为废后废太子,她这一生跌宕起伏,受到的磨难反而皆是来自于皇家。”
“她幼时,流落孟家,差点被卖入花楼,是燕王世子把她救了出来,亲自一路护送她回京。”
“回到京城,废后废太子算计她,想要让她入东宫为侧,是燕王世子求了太上皇,动用了各种手段定下了和她的亲事,护了她的周全。”
“她随着您去江南,废后废太子在京城虎视眈眈,但这么些年平平安安,怕是也和燕王世子脱不了关系。”
“太上皇病重,您带着县主回京,一路被人追杀,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若不是燕王世子带了县主离开,怕是几条命也不够除的。”
“公主,县主是这样长大的,她心里会想着燕王世子殿下,也是人之常情。公主您做任何事,县主也从没有强求过您要跟她的想法一致,那将来,公主您也不要逼着县主,否则”
否则您是一定会失去这个女儿的。
旁观者清,柳嬷嬷又更是个眼明的,她看得清清楚楚,县主看起来对身边的人很柔软,实际性子最是坚定,打定主意的事别人根本不会动摇她分毫。
她是对自家公主一向孝顺,但却绝不会越过她的底线,一丝一毫都不能。
只要公主敢逼她,她毫不怀疑,县主可能就会转身走人,不带一丝留恋的那种。
此时被柳嬷嬷拿出来劝着长公主的明舒正带着赵景烜离开了前院正厅,穿过花园往南面院子走去。
因为在北疆的那一段时间两人已经很熟,倒是生出了很多默契,不会像最初那样生疏和别扭。
明舒就是带着他回自己院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两人在园子里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