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雨寒,电闪雷鸣,竹屋之中,油灯明灭,借着幽光细看,竹塌上美人面朝上仰躺着,似是不闻风雨雷鸣,兀自出神。
青叶推门进屋后在门边收起油纸伞,抖了抖不慎被雨水打湿的袖口,边抖边叹息,“主子,玉公子仍不肯离去,瞧他那样似是铁了心要见您一面。”
躺于竹塌之上的女子翻身坐起,朦胧亮光不足以瞧清她的面容,却因她一身素衣将纤瘦的身姿衬托出一股清绝脱尘之感来。
瑶华自行取了搁置在一旁小案上的面纱遮上面容,抬眸一笑。
“青叶,玉子言在外淋了多久了”
青叶走近,无奈道,“主子,玉公子来此已有两个时辰,一个时辰前便下起了雨,属下劝说无果,瞧着今日玉公子这架势,今日若是见不到您必是不肯罢休的。”
瞧见主子蹙眉,青叶疑惑,“主子昨日您与玉公子之间可是发生了何事”
听青叶问及昨日之事,瑶华失笑,“昨日兴致大好与他把酒言欢,酒意上头放纵了些,有一件事过头了,他此番怕是来寻我讨要说法来的。”
主子这番话过于高深,青叶听得云里雾里的,性子直爽的她并未多想,微笑道,“您与玉公子交情不浅,若真有得罪之处,玉公子怕也是心甘情愿为您”
话未尽,青叶恍然大悟,“哦哦,难怪属下方才觉着玉公子右边脸颊有些肿,莫不是主子您昨日醉酒伤的”
“并非如此。”瑶华摇头失笑,不欲多言。
青叶自是知晓主子自持清冷,甚少饮酒,便是独酌时也只饮小半杯便作罢了,这借酒行凶之事倒是头一回见。
可瞧着那玉公子也不像是来寻仇的,且主子对这位玉公子似乎
青叶不敢细想,压抑住震惊,小心翼翼窥探主子神色,见主子淡然自若,浑然不在意的模样,青叶暗自松了一口气。
“主子,玉公子在外守了一个多时辰,下着雨呢,您若是不见,属下去将他撵走便是了。”
瑶华略作思量后,叹道,“罢了,请他进来。”
青叶转身出去。
不多时,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浑身湿透,几缕发贴在清浚寡白的脸上,雨水顺着脸而下,颇为狼狈。
玉子言立于门前,目光紧盯着屋内的素衣女子,相识两载有余,她在人前皆是以面纱遮面,不曾显露过真容。
初遇时便觉得似曾相识,相识结交后更是投缘,不知何时起,他无比期盼每月初六早些到来。
每月初六至初十,她会在风月阁现身,他在初六那日会早早去风月阁等候。
每回他去,她皆会请他上楼,亦或是带他来此地焚香抚琴、煮茶赏景,好不惬意。
昨日却与她
他与她有了肌肤之亲。
“瑶华,我”玉子言寡白的面容上浮上可疑的红晕,磕磕巴巴将心意说了出来。
“我心悦你”
“你、你可愿嫁我为妻”
瑶华起身,行至他面前,四目相对,凝视彼此良久,玉子言紧张不已,心跳得厉害,情不自禁抬手欲抚上娇颜将面纱摘下,却又不敢造次。
“瑶华我”
玉子言欲开口,瑶华却抢了先,“昨夜之事只是意外一场,玉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她这一声玉公子使得玉子言脸上方浮上的那一点血色刹那间尽散,怒气顿时上涌堵在心口发作不得。
自打相识以来,她何时与他这般生疏见外过,何况昨夜两人还那般亲密。
“你明明对我也有”
她对他也是有感觉的,昨夜之后,他已然确定。
可她此时却这样冷漠无情,他实在困惑。
瑶华满目凉薄清冷,不发一言。
对峙许久,玉子言惨败,失魂落魄离去。
青叶端着药碗进来,窥见主子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黯然神伤,心下叹息。
主子对玉公子多半是动了心了。
“主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玉公子身份特殊本就引人注意,您的身份又穆世子似乎有所察觉,他的心思您该是明白的,若是知晓您与玉公子牵扯不清,怕是会对玉公子不利。”青叶担忧道。
接过青叶递来的药碗,瑶华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入腹,焦躁似有缓解,心中亦有了决断。
“青叶,先前师父教你的忘忧针法可还记得”
青叶一愣,“主子您是想让玉公子忘了您”
所谓忘忧实乃忘情,若是无情,便无忧愁,以金针封住某段记忆,忘却一些烦恼,忘忧针法故此得名。
瑶华叹道,“一步行差万劫不复,世上本无谢瑶华,一时的贪恋使得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我赌不起玉子言必须忘了瑶华此人,此时的他毫无根基,无法自保,我要让他活着离开西越回到故土”
怔愣一瞬,青叶恭声应道,“青叶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定会办妥的。”
瑶华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