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挂断电话, 转头同赵纪宁对视,他坐在那里,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睁着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睛注视着她, 天真又简单。
桑白缓缓放下手里听筒,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餐桌旁, 一屁股坐下,失魂落魄。
“怎么了”赵纪宁破天荒主动问话,桑白眼珠子迟钝地动了动, 转到他脸上, 怔怔定住。
她这副模样,和先前相差甚远,好像一瞬间天塌了下来的表情,令赵纪宁不由担忧。
他再次询问“出什么事了吗”
“出大事了。”桑白喃喃道。
赵纪宁困惑,桑白对着他的脸, 眼神变得哀伤悲戚。
她嘴巴一扁,忍住哭声。
“儿子,我们家破产了”桑白重重一嚎,下一秒再也按捺不住,双手掩面哭泣, 呜咽从指缝底下冒了出来。
赵纪宁原地怔愣几秒,反应过来她刚才那句话,迟缓地眨了下眼, 看着那个沉浸在伤心难过中的人, 犹豫片刻, 还是走了过去。
“没关系的”他试探拍了拍桑白肩膀,埋头哭得专心的人没搭理他, 拉长的悲痛哭腔或高或低环绕在空旷客厅。
赵纪宁露出苦恼,沉思半天,挣扎咬唇后,才努力憋出一句,“我吃得很少,不用花很多钱”
桑白哭声顿止,她从臂弯中抬起脸,红红的眼眶中还挂着两滴眼泪,神色是茫然的。
“什么”她转过头对上赵纪宁,他脸上有点难堪,但还是咬咬牙,下定决心般羞耻道“养我不用花很多钱。”
“倒也没到这种程度。”桑白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吸吸鼻子,面孔哀伤地注视着他。
“我还有些包包首饰之类的,再加上这些年积蓄,生活费再坚持几年也不是问题”
“”
“就是以后不能带你去吃大龙虾海鲜自助了。”她愁眉苦脸叹气,难过极了,“我的大hoe,我的车车,我的幸福名媛生活,都即将要离我远去了呜呜呜”
“”
两人连夜收拾行李,趁别墅还没有彻底被收走之前,把里头值钱的东西都通通打包带走,足足装了一大卡车。
住所是管家临时帮他们找的,市中心一栋小公寓,面积不大,两室一厅,刚好够他们住,房租也很划算,桑白一口气交了三年。
安顿好,老管家还等候在门边,桑白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同他告别。
“谢谢您,以后就可以退休,好好安享晚年啦。”她极力用轻松的语气。
丁家佣人都收到了一笔不菲的遣散费,春节后都不用再过来上班,管家是最后一个还没走的,他帮桑白他们两个还没真正出入过社会的姐弟处理了一系列琐碎事宜,现在安置好他们后,他也要离开了。
“小姐。”老管家在丁家待了快二十年,看着丁舒颜出生,看着她长大。
此刻,他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正式告别。
“好好保重。”
从接到那个电话到现在,桑白都没有什么真实感,直到此时,周遭安静,陌生清冷的房子堆满大大小小没来得及归纳处理的纸箱,丁家最后一位熟悉的人离开,从此以后,就只剩她和赵纪宁。
孤寂感一拥而来。
她在原地低垂着头,默默伤怀了几分钟。
赵纪宁看着玄关前的那个人,她站在那一动不动,头顶一盏白炽灯打下来,刚好把她从头到脚笼罩其中。
明明此刻的桑白没有哭,却比起别墅里得知破产的那一刻看起来却更加的悲伤难过。
他缓缓走过去,拉了拉她裤腿。
桑白对上一双安静的眸子。
“我饿了。”赵纪宁顿了顿,“想吃泡面。”
厨房,还未正式收拾过的地方干净得像是样板间,操作台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燃气灶,橱柜里什么也没有。
桑白还是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一把面条,再加上两根火腿和鸡蛋,勉强达到餐标。
锅里热气缭绕,她站在一边,用筷子搅着里头软绵绵的面,对着身旁的人说“小孩子不要天天吃泡面,对身体不好。”
“”也不知道是谁从前对泡面情有独钟。
赵纪宁听着,却没有反驳她,安安分分在一旁等待着。
面条出锅,两人捧着碗在餐桌上解决了这一顿晚餐,平心而论,桑白真的没有半分厨艺方面的天赋,一碗简单至极的面条也可以被她煮得寡淡无味难以下咽。
吃了小半碗,她自己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胃里有食物带来的热量和饱腹感后,桑白就放下了筷子。
对面赵纪宁还在慢吞吞吃着,桑白露出不忍,朝他开口“把里面的鸡蛋吃了就好了。”
她紧接着说“明天带你去吃大餐。”
赵纪宁没说话,过了会,才仰起脸,“我们还有多少钱”
“呃。”桑白在心里算了算,丁舒颜主卡已经被银行冻结了,她手里目前能使用的只有从小到大用来存压岁钱的那张,里面数额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