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是个屠夫,是个杀手,是一个永远都应该生活在地狱之中的人。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跟赵大郎没有任何区别。是的,他不该误她。
该放手的人,是他才对。
陆不言缓慢松开苏水湄,他坐起身,盯着自己的手,缓慢阖上眼,然后又睁开。
男人起身,拿起那件盖在土包上的外衫,搭在臂弯上,然后又跟苏水湄道“我们的关系,就此结束。”
苏水湄霍然抬眸,那颗心又沉落谷底。她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不言转身,朝前走去,语气又恢复到了从前的阴冷,带着一股清晰而明显的界限感,“跟上。”
苏水湄踉跄着站起来,跟在陆不言身后走了两步,却不想地上湿滑,不小心便摔了一跤。
这次,男人没有来扶她,而是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
苏水湄心尖一凉,她咬牙,撑着身子自己站了起来。
绝望,害怕,无奈。
她想挽留,可是没有理由。
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开始。本来就不应该开始的一段感情,如此终结,也算没有遗憾。
小娘子跟在陆不言身后,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她一边擦,一边走,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抽泣。
陆不言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能跟清楚地听到小娘子的抽噎。他咬住自己的唇,尝到血腥气,喉咙里也跟着哽咽了。
突然,走在前面的男人顿住了。
他转身,朝着她伸出手,道“走出这段山路,我就不是你的言郎了。”
苏水湄的泪落得更凶,她看着面前男人的手,哭泣着,颤抖着,握了上去。
男人紧紧攥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
路很长,也很短。
苏水湄希望这条路永远都不要走到尽头。
可是一条路,怎么可能没有尽头呢。
两人站在尽头,苏水湄下意识转头往后看。
小路之上是两人泥泞的脚步,那么亲密的交叠在一起,却已经是过去式。她又转头看向眼前的尽头。
这不是路的尽头,而是她跟陆不言的尽头。
男人松开了苏水湄的手,那股温暖潮湿的感觉被寒风吹散,残留在掌心之中的只剩下阴寒。
好冷。
陆不言往前去。
苏水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才踉跄着跟上去。
从今日开始,她的言郎便不再是她的言郎了。或许不久之后,会有别的女人牵着他的手,唤他言郎。
苏水湄的心揪紧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开始困难。她努力调整自己的节奏,在寒风之中努力获得那点稀薄的空气。
“我此次来苏州城,不只是因为平遥,更是因为暗藏在苏州城内的前朝余孽。”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开始说话。
那一瞬间,苏水湄的呼吸陡然顺畅起来。她神色恍惚的朝前看去,男人走在前面,并未回头。
“那圣张三公子也是为了铲除前朝余孽而来”苏水湄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他呀,”男人语调轻松,“来玩的吧。”
苏水湄玩命吗
天色已暗,天际处晚霞已落,只剩一点漱云正在慢慢消退。
晚风呼啸,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陆不言突然开口,“你信我吗”
苏水湄一愣,然后点头道“信。”
“哦。”男人话罢,便不再开口。
苏水湄揪着自己的衣角,也不知是出于私心想跟陆不言说话,还是单纯对这件事存疑,“那你有怀疑的人了吗”
“有。”男人回答的干脆利落。
“谁”
陆不言没有回答,他只道“天亮之前我要赶回去,有件事要做。”
两人坐上了最后一班回到苏州城的船。
赵大郎一死,赵府内衙门接受。
因着陆不言的关系,所以大家暂时还住在这里。
苏水湄已经很疲累,她回到自己的屋子,蜷缩在被褥里。
被褥很厚,却怎么都捂不暖她的身体。或者说,她的心。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外面有吵闹声。
苏水湄掀开被褥站起来,发现自己昨夜睡前竟连衣裳都没换。
真是邋遢。
自嘲一笑,苏水湄透过花棱镜,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还有眼底明显的青白之色。
太难看了。
没有胭脂水粉,都遮不住。
苏水湄静站一会,用冷水搓了脸,瞬时清醒,然后哆哆嗦嗦地推开门出去了。
外面很乱,似乎是有很多捕快的样子。
苏水湄初听见的便是杨彦柏撕心裂肺的声音,“我是被冤枉的那不是我的东西”
苏水湄靠近了,透过人群,看到了陆不言。
男人一夜未睡,面容依旧俊美。他立在冷阳之下,手里拿着两样东西,“这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