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北镇抚司可能也并非传说中那么阴暗可怕。
哦,不对,应该是除了那个阴暗可怕的陆不言,北镇抚司也没那么可怕。
苏水湄蹙了蹙眉,眼一动,看到一旁的水井,立时想到自己刚才被陆不言拎起来的熊样。
“你们这水井怎么没砌砖只用了一个缸”小娘子很是生气,她怎么总是在陆不言面前丢脸。
“哦,”郑敢心顺着苏水湄的视线看过去,道“这碎缸是老大路上捡的,井是自己挖的,碎缸往这井上一套,不是省钱也省力嘛。”
苏水湄愣了愣,把脑袋里陆不言面无表情从大街上捡碎缸的古怪画面甩开,继续问,“你们就不怕谁掉进去”
“哎呀,谁那么蠢会往缸里窜啊。”
苏水湄她啊。
苏水湄朝着那碎缸瞪了一眼,气呼呼的想,堂堂北镇抚司,为什么会穷成这样难道是陆不言中饱私囊,克扣到自己的钱袋子里去了
一想到这里,陆不言的形象在苏水湄心中又黑了一分。
刚刚跟王家人打了一架,大家都饿了。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苏水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抱着饭盆慢条斯理地吃。
这是锦衣卫统一发放的饭盆。苏水湄脸小,这饭盆也就跟她两个脸那么大吧。
旁人的饭都堆成了一座小山,只有她的饭,跟鸟食似得那么一小搓,按照郑敢心的话来说,这半口饭他连嚼都不用嚼就能直接吞。
其实苏水湄自觉自己吃的也不少,平日里在苏府时一小碗也是吃得下的。
只可惜这饭盆太大,她那点子饭放到这饭盆里,真就跟小鸟食一样了。
苏水湄也想过跟其他人盛的一样多,可惜,她吃不了。
因为北镇抚司不许剩饭,所以苏水湄只能拜托厨房的人给她少盛点。苏水湄可不想再像第一次一样把自己吃吐了。
陆不言坐在首位,看到苏水湄的饭,轻轻皱起了眉。
苏水湄没有注意到陆不言的视线,只埋头啃饭,吃完了饭,陆不言放下玉箸,把胡离和郑敢心还有苏水湄留下,交代要去苏州的事。
“这次是秘密行动,不能泄露。”陆不言说话时只盯着苏水湄看。
苏水湄仰头,直视陆不言,“大人,请问要去多久”
“不知。”
苏水湄被陆不言一噎,又问,“若是去个一年半载,那该如何向家里人交代”
苏水湄说完,饭堂里突然静了静。
陆不言冷声道“我不需要交代。”
胡离笑眯眯道“孤家寡人,无从交代。”
郑敢心憨笑,“老大去哪我就去哪,我家里头只有一个妹妹,素来不用我操心。”
如此说来,只有苏水湄最麻烦,最累赘。可这种麻烦和累赘恰恰是旁人羡慕不来的,也是苏水湄最珍惜的。
“那大人,我要回去一趟。”
这次的陆不言居然格外好说话,他道“回去知会一声,就说近几日北镇抚司事多,回不去了。”
“是。”苏水湄犹豫着答应了。
陆不言垂眸,便见面前的小东西低着小脑袋,露出那截纤细脖颈,瘦削的可怜。他一手就能掐断了。
哦,他试过。
差一点就断了。
交代完事,陆不言看着众人离开,他最后一个走出饭堂,一个拐弯,往北镇抚司的厨房去。
厨房内,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正在忙碌。
陆不言靠在门边,声音懒懒道“厨房的银子不够使了”
男人回头,露出一张略显稚气的圆脸,一双眼炯炯有神,看到陆不言,立刻就笑了,“大人,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陆不言抬脚迈步进去。他站在小小的厨房里四顾,然后又说了一遍,“厨房的银子不够使了”
男人抓耳,“没有啊。”
“那就是被你昧了”
“陆大人我在北镇抚司这么多年了,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精神小伙瞪圆了眼,“您凭良心说,我是这种人吗”
陆不言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大了两岁的男人,面无表情道“不是吗”
精神小伙阿木“是。”
“我知道,你家里有弟妹要养。”陆不言的手叩着满是油渍的斑驳桌面,“那也不能克扣粮食。”
阿木急了,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冤枉我。
“可是我平日里拿回去的都是大家吃剩下的”
“那苏水江的碗里为什么没有饭。”
终于说到重点了。
阿木挠了挠脑袋,“这是他自己跟我说要少装点的,说吃不下。”
吃不下那么点饭还吃不下,怪不得轻的跟纸片人一样。
“以后她的饭不要少。”
“那吃不下怎么办”
“不会吃不下的。”陆不言说完,想到一件事,“对了,你妹妹好像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