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儿。”程春娘焦心地喊。
华宓君端起药,和程春娘两人协力扶盛言楚坐起来。
盛言楚喉咙干得像是有烈火在烤炙,抿了口苦到胆汁都能吐出来的药,沙哑开口“桂榜出来了没”
“出来了。”
华宓君又喂了口汤药,皱着眉“你去了趟翰林院就再也没回来,我跟娘急得四处寻你,恪舅舅往翰林院跑了一回,不成想里头空无一人,还是老祖宗料事如神,说你些许被吏部扣在里边做了批阅官。”
放下汤碗,华宓君小手探进被褥揪了下盛言楚大腿上的肉,嗔怒埋怨“你逞什么强,下年再指使你做批阅官,你可别太较真,认认真真批丁做什么,别到时候惹得一身骚。”
盛言楚疼得嗷呜一声,修长的五指探进被窝拉着华宓君的手覆在自己的大腿上揉搓,揉着揉着华宓君的脸嗖得一下绯红,小声嘟囔着不要脸。
程春娘没听清儿媳说什么,正欲问,低头见轻薄的被子拱了起来,程春娘顿时语塞。
桂榜张贴后第二天,诚如华宓君所言,有考生因不满乡试成绩硬着头皮去贡院复查了考卷,不
巧,正是盛言楚批阅的丁类。
就在秦庭追等人都以为此等考生会对盛言楚暗搓搓施展报复时,那考生的的确确往盛家去了,但不是偷偷摸摸的去,而是规规矩矩的递了草帖。
消息一传开,连老皇帝都乐呵呵的过问了一嘴。
御书房里围了一圈问安的大臣,戚寻芳笑着将盛家发生的事说给老皇帝听。
“王秀才拿着批着丁字的考卷找上了盛大人,据盛家的下人说,王秀才见到盛大人,二话不说就磕头。”
夏热渐消,然老皇帝染疾却没见好,此刻歪在那轻哼“磕头”
见老皇帝说话声不太明朗,底下大臣脸色变幻,戚寻芳面容上浮起一抹悲哀,强撑着笑“是呢学生拜见老师可不得三跪九叩。”
老皇帝大喘一口气,借着苗大监的手撑着坐靠起来,眼露迷离,喉咙里发出一丝笑“有趣,往年也有憨直的批阅官打丁,怎就没这般和谐”
戚寻芳忙将原因道出来“只因盛大人给的理由充分,也是奇了,那王秀才看了盛大人批写的建议后,竟抹泪说他悟了。”
悟了啥戚寻芳不清楚,但也不难猜到,左不过是明白了解题思路。
老皇帝是真高兴,脸上浮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的红晕,当着众大臣的面将盛言楚夸了又夸。
“科考原就该这样,你们身为批阅官,能让考生信服你们批判的答案,这才是下了真功夫。”
底下大臣连连称是。
说了一大段,老皇帝累得慌,瘫那休息了会复道“传朕口谕,知会吏部考功司”
臣子堆里的秦庭追闻声拱手站出来,床榻上的老皇帝沉声吩咐“从下年起,从县试到会试,每个批阅官手中都必须评出至少十份丁类考卷,且要随榜张贴出去,谁胆敢胡乱批阅,朕要他的脑袋”
秦庭追领命而去,快马加鞭五六日不到,这条诏令就跟长了翅膀一样飞往各地。
此等做法有读书人抱怨,亦有人觉得甚妥。
临朔郡和咸庆郡等南边郡府考乡试前遭了一场大雨,故而考试时间往后顺延了几天,诏令传到这些地方时,贡院的批阅官仍在披星戴月的改卷。
几郡郡守琢磨了一番
,随后大手一挥,决定延迟放榜日期,今年就开始执行政令。
九月初,最迟的一波桂榜终于贴了出来。
金灿灿的榜单后边还挂着一堆小尾巴,仔细一看,全是批了丁类的题目答卷。
贡院还算有良心,没有直接挂出大名,而是将得了丁类的题目截出来誊录后才张贴,因而除了考生自己,无人知道这些题是谁答的。
并不是落榜生才会得丁,有些考中举人的卷子中也会有一两道丁类的评分。
“这不是”桂榜下的一考生忙捂住嘴。
“有你的吗”旁边的人问。
“没。”刚出炉一炷香的新鲜小举人红着脸撒谎摇头。
等同窗一走,小举人忙凑到前灼灼地盯看着上边的批阅建议。
看完后,小举人心底油然而生一股通透。
原来还可以这样解答
贡院门口抱怨的声音也有,不过能考中秀才的人都不是傻子,心知抱怨没用,何况说多了容易对号入座,索性便歇了嘴。
九月初,临朔郡等地将科举新政实施后的成效汇总上报给朝廷,得知反响不错,老皇帝愉悦地命苗大监往盛家送去一盘新鲜的瓜果。
宫里的人一走,华宓君立马沉着脸将瓜果用竹笼罩到一边。
“咋不吃啊”程春娘问,“官家特意赐得呢。”
盛言楚瞥了眼竹罩,回道“娘,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程春娘忍不住掀开竹罩看了看,都是上等的南边水果,冰镇后透着丝丝凉气,这么好的果子放着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