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他晃了晃盒子。
“嗯。”
陆呦拿了杯子接了水,将药盒递到了蒋铎手边,好奇地问道“这什么药啊。”
“你自己不会搜”
“算啦,懒得搜,走了。”
陆呦拎着包,朝着电梯走去。
电梯门缓缓阖上的那一刻,男人仰头吃了药,眼角余光正好扫到了她,薄唇上翘,眼角那颗嫣红的桃花痣,灼灼闪动着。
楼下电梯打开的一瞬间,陆呦赶紧跑出来,慌慌张张地摸出了手机,搜索了“利培酮”三个字。
跳出来的结果,令她大惊失色。
利培酮是治疗精神疾病方面的药物。
初中那场绑架案之后,每一个无边无际的漫漫长夜,蒋铎都是在无边的恐惧中度过。
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带他去做心理辅导,全靠他一个人在恐惧中硬扛着。
失眠了很多年,自然而然,蒋铎患上了躁妄症。
他时常会出现幻觉,会看到那个恶魔般的男人的影子。
一开始,他恐惧,宛如老鼠一般四处躲藏。
后来渐渐的,心里升起一股邪恶的力量,而这股邪恶的力量,最终战胜了恐惧。
即便出现幻觉,他也能够从容应对、谈笑风生,与心中的恶魔共生共存,并且,合而为一。
谁都不会知道,为什么蒋铎后来会变得那么野。
打架把人往死里打,像个疯子一样跟人玩命飙车,浑身上下鬼气森森。
而陆呦,他很小的时候,幻想过要和她结婚,要努力照顾她。
因为这毛病,也再也不敢奢望了。
后来,陆呦和许沉舟在一起,每每看到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饭后在操场散步看夕阳
蒋铎嫉妒得发狂,恶魔的影子又出现了,一次又一次站在他面前,狂笑着对那个女孩挥舞屠刀。
精神彻底崩溃。
那姑娘,是他晦暗的童年仅存的一丝美好了。
摆在蒋铎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走,要么死。
在马里兰念犯罪学那几年,蒋铎接触了无数犯罪心理学案例,也主动接受了学校的最好的心理咨询和治疗。
渐渐地,恶魔的影子消失了。
他的躁妄症也几乎痊愈,才敢重新回到她身边。
方才陆呦不经意间的那番话,重新燃起了他心里最深的阴霾。
他让陆呦给他拿药,却没有吃,只是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患有精神疾病的事情,透露给了她。
她应该早就敏感地察觉到了。
蒋铎,早就不是她当年的蒋哥哥了。
所以她才会那么怕他。
知道了更好。
知道了便离远离他。
反正从来没有喜欢过。
陆呦头重脚轻地回了宿舍,苏洱见她脸色不对劲,赶紧问道“脸色这么难看。”
陆呦一把抓住了苏洱的手“小耳朵,我心里有点乱。”
“怎么了”她看着陆呦唇色都白了“你别吓我,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陆呦用力地摇头。
她自然不能把刚刚的发现轻易告诉别人,因为这是蒋铎的隐私。
但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陆呦不知道蒋铎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时候,还是后来长大了
是不是和那场绑架案有关
还是后来受害家庭对他做出的恶劣行为
亦或者都有关系。
陆呦来到操场,给贺鸣非打了个电话,详细询问这件事。
贺鸣非见陆呦已经知道了实情,索性也不瞒她――
“他高中那几年,躁妄症就很严重了,会出现幻觉,甚至有时候会有自残行为。所以那些年他刻意疏远你,也是怕伤害你。”
操场上,凉风习习,陆呦眼睛红了一圈。
这些,她全都不知道。
“那他现在治好了吗”
“当然治好了。”贺鸣非笃定地说道“马里兰大学最顶尖的临床心理学专家团,那几年都围着他转,早就治好了他的躁妄症。”
贺鸣非像是生怕陆呦不相信,而嫌弃蒋铎似的,连声佐证“而且我们这边入职也会有严格的体检,里面就包含精神方面的检查,你可以放心啊。”
陆呦这才算松了口气“谢谢你,非哥。”
“谢什么啊,你别为这个疏远他就好。”
“怎么会,我就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有点难受。”
“甭难受,他就是条老狗,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作的。”
“你别这样说他。”
第二天一早,贺鸣非便在办公室看到了蒋铎,蒋铎似乎一夜未睡,脸上挂着黑眼圈,面露倦容。
“陆呦看到你的药了”
蒋铎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本来也不想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