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着办公室里的电灯新鲜呢,大家都往外走,她就跟着走了。”穆建国见怪不怪的说道,他边说边起身往外走。
“你们都走了,我也不会走。”许老太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屋顶上垂下来的灯泡,那眼光十分的虔诚。
“难怪娘瞧着新鲜呢,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电灯,这屋子被照得多亮堂啊,我也不想走呢”许老二憨憨的接了一句话。
他还兴冲冲的往里走了几步,也跟许老太学仰着头看电灯,母子俩的造型几乎一模一样。
整个公社也就干部们办公的地方通了电,其余地方都还是用煤油灯的,所以的确瞧着稀奇,像是看什么西洋景儿似的。
“哎哟,不行。我这看上两眼就不行了,刺挠得很,还是娘厉害。”许老二不停地揉眼睛,揉两下就红了。
都是四十岁的男人了,弄得像是哭过一样。
许老头看到二儿子这副蠢样,差点气得破口大骂,再想起之前许二嫂在白素琴那里也卖蠢来着,他就青筋直冒。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二两口子都他娘的蠢蛋,还喜欢拿自己的无知来炫耀似的,丢人现眼的。
人家穆建国都说要走了,他不仅不退出来,还往里冲,就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
穆建国已经站到门口,许老太仍然不为所动,倒是许老二终于有点眼色了,跟着一起出来了。
“老婆子,快走了。”许老头暗急,她不会真的想待在公安局里过夜吧
“我不走,我要跟电灯在一起。”
不过她话音刚落,穆建国就伸手把电灯给关了,瞬间屋子里一片漆黑,还不等许老太抗议出声,忽然屋子里亮起了一束昏黄的光,直接照到了许老太的身上。
“许老太,走吧”穆建国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亮光瞬间从她身上移开,投向了院子里。
之前叫嚣着坚决不会走的许老太,立刻就起身了,脚步生风的往院子里冲,好像这漆黑的屋子里关着吃人的怪兽一般要追着她跑。
“哎,这是啥东西我看知青好像用过。”许老二也跟着稀奇起来。
“手电筒。”穆建国回了一句。
“哦,对,是叫这名儿。”许老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提着手里的小马灯道“爹,你看这带电字的就是厉害啊,把咱这小马灯比的屁都不如了。”
现在没通电的地方,在家里用的是煤油灯,出门煤油灯容易被吹熄了,就用有罩子挡风的小马灯。可是手电筒一比,那真是云泥之别。
“是啊,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你跟穆局长一比,更是狗屁不如。”许老头终于还是没憋住,当着外人的面儿把二儿子给骂了。
瞬间许老二就闭嘴了,以他多年被爹嫌弃的经验,他要是再说什么心里话,他爹就要动脚踹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还是许老大打破了沉默“娘,您走慢点儿。”
许老大边说便去拉许婆子的胳膊,把她从穆建国的身边拉了过来,天知道他娘都快蹭人家胳膊上去了。
艾玛,要不是他娘已经六十好几了,脸上的皱纹跟树皮差不多了,他都以为他娘为老不尊,要对人家穆局长干什么呢。
“大哥,娘总是围着建国转干啥啊”许老二也注意到了,他一秃噜嘴又开始说话了,还认真地对许婆子说“娘,你看清楚,这才是你儿子,那是建国,不是咱家的,你老贴着他走不”
许老二的话音未落,就被许老头一脚踹翻在地。
“狗东西,大晚上的眼睛都不长,碍着你爹的路了。”
还不等许老二喊出声,许老头就骂开了,瞬间许老二又怂了。
爹又打他,凭啥啊,他也是好心提醒娘啊,要不然娘再认错儿子得多尴尬啊。
“灯,灯。”许老太硬要往穆局长那边凑,许老大和许老头两人一左一右夹着她,死死地抓住,都没弄过她。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力气,好在穆建国把灯光打在许婆子的脚下,她才乖乖地跟着走。
许老二嘴巴又痒了,他娘这样子很像以前骗驴推磨,前面吊根胡萝卜,他娘跟那驴一模一样,嘿嘿。
当然他只敢在心底嘀咕嘀咕,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不过似乎老天爷都不让许家人安稳,前面有条小溪,冬天经常断流,但是盛夏时节,正是水流湍急的时候,小溪也隐隐扩展成小河的架势。
从公社到他们生产队不算近,平时坐驴车就走另一条大路,但是他们双腿走的都是小路比较近,这条小溪是必经之路,中间铺了几块大石头让人落脚。
常磊看到这条小溪的时候,就知道要完蛋了。
那石头一块一块的,每块上面仅够站一个人,还要跨大步走,这手电筒的光可怎么指引哟。
“大春在前面走,手电筒朝后照,许老太跟在第二个就行,我殿后。大家都跟紧了。”好在穆建国的脑子完全够用,还不等常磊理清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