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养着的话,也能多活些时候呢
戚诗瑛低声问“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时雨没有再听他们说什么,他面色苍白,从戚诗瑛身旁擦过,推开门就要进屋。戚诗瑛在后也许阻拦了他,那个御医也在说什么“不可”,但是时雨随手一挥,他们没有人能够阻挡时雨跨过门槛,进屋去看戚映竹。
时雨大脑是空白的。他想她昨天还好好的,还对她笑,还和他躺被窝里说悄悄话,还和他一起看烟火为什么今天就这样了
那个老头子说她活不了多久了,他不信。必然是那人医术不好,胡说八道。
那个老头子还说戚映竹天天吐血,也在胡说。他一次都没看到过,也没有闻出来过。央央虽然每天看着都病歪歪,虽然每天早上都要很久才能起床,可她除了纤弱,也没有弱成那个样子。
她没有吐过血的。
可是如果时雨不相信御医的话,那他现在站在这屋中,目光梭巡这间闺房中的所有,他是在找什么呢
时雨在屋中翻找痕迹,他用杀手的本事在屋里找自己想要的蛛丝马迹。走过必留痕,他要证明那个御医是胡说。
果然,时雨将屋舍中翻了遍,都没找到什么吐血痕迹。他心里微松,想自己的鼻子果然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央央的身上那么香,又香又软,这段时间,她身上香的,他有时候都会被呛咳嗽
时雨呆住。
他猛地迈步走向那张他之前不敢靠近的床榻。他一把掀开帐子,看着帐中面如金纸的昏睡女郎。时雨不敢多看。他目光从戚映竹脸上离开,视线在帐中所有隐晦角落移动。
他轻而易举地抱住戚映竹让她靠着自己,他拿开软枕,看到了枕下藏着的帕子。那血帕子上有红色痕迹,时雨想,可能是绣了什么红颜色的花吧。
他将帕子一股脑地拿出来,还未到鼻端,他便闻到了血味。他将帕子一张张在褥子上摊开,眼睁睁地看着大片大片的浓郁的血,像花瓣一样绽放在帕子上。
时雨怔怔地看着。
他日日夜夜地和她厮混一起,和她睡在一起。他闹到她怀中去,他按着她亲她缠她。一整个荒诞夏日,他都在这里和她形影不离。
可他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
戚诗瑛和御医终于闯了进来,戚诗瑛正要喝时雨让他不要乱碰病人。两人看到了摊开的血帕子,再看到时雨抬起眼睛,看向他们。
少年那直勾勾的眼神,第一次,让戚诗瑛觉得他很可怜。
他迷惘地问“我是不是特别蠢”
戚诗瑛咬唇。
御医无言。
他们看着时雨低头,一口血吐出。
戚诗瑛惊着“你怎么了”
时雨不解地低头看着自己吐出的那口血,他道“可能是之前受的伤吧。”
他将昏迷的戚映竹放回床上,用被褥盖好。他转身向外走去,戚诗瑛喊不住他,心里抱怨他果真不懂事,都不知道留御医。
但是时雨就那般走了,戚诗瑛只好自己转头对御医说“这几日,您不要回宫了,留在这里吧。我拿帖子回府一趟,多带几个侍女过来。”
御医抚着胡须笑“女郎心善啊。京城人居然说女郎跋扈,可见都看走了眼。”
戚诗瑛冷哼“我就是跋扈啊我只是不想她刚离开侯府几个月就死了那我的名声都要被她连累坏了,我还怎么嫁人啊”
戚诗瑛风风火火地转身走了。
―
夜半三更,打更人来回巡逻,“小心火烛”声越来越远。收了夜摊的一个老婆子挑着两个竹篓回家,心里算着这一日的收成。她进到巷子里,如水月光照下,老妇忍不住被一道黑影吓一跳“谁”
那缩在角落里的黑影动了一下。
老妇放下竹篓,提着灯照过去,见到躲在墙根出、埋膝而坐的,是个黑衣少年。那小孩儿生的唇红齿白,只是精神恹恹,敷衍地看了一眼老妇,就重新移开目光低下头,想自己的心事去了。
老妇也是多事,见他这样,以为是刚流落在外的小乞儿。她从自己的竹篓中包了一碗汤推过去“小伙子,大家都不容易,你也吃点儿吧。”
时雨抬头看她一眼,不说话,他移开了目光。
老妇自己也有孙儿,想着自己的孩子若流落在外,那多心疼。她干脆蹲下来,絮絮叨叨地劝慰这个孩子,诸如好好活着,干点儿活,挣钱养自己,以后娶个媳妇之类的话。
她说了很久,这个少年都不理她。
老妇叹口气,她从怀里小心掏了三枚铜板,放到了时雨面前。
时雨低着头,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我不要。”
老妇捏着三枚铜板,劝他“孩子,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听婆婆的话,你拿着铜板买点儿吃的,有了力气,有了精神,什么都能扛过去了。老婆子是过来人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就是钻牛角尖,只要有一口气在,没什么的。”
时雨说“可是那口气都要不在了啊。”
老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