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1)(1 / 4)

崔时桥又梦到了那日的境况。

草长莺飞, 风和日丽, 他和同僚经过凉亭外的小道,繁密的花枝掩去了亭中的倩影,只传来一道恹恹的声音, “我是不喜看书”

声音渐低, 低到几不可闻, 可他还是识出了声音的主人, 顿住的脚步提起后走得飞快,同僚不明所以地去追,“你倒是等等我。”

眼前春景一闪而过,崔时桥睁开双眼,撑起身子甩了甩脑袋,索性跳下床洗了把冷水脸, 大半夜的,他睡不着了,跑进书房里读书, 结果凝神静气读了许久, 脑海里还想着那个梦。

就这样一个梦,他不是孤身一人, 还有同僚陪着,温若华甚至没能在他梦里露脸,他就羞耻地想,我岂能做出这样的梦来我完了,我不是君子了

崔时桥蔫蔫地趴在书桌上, 春夜的风吹了许久,才吹散他面上滚烫的热度,却没吹走姑娘的声音,“我是不喜看书”

崔时桥猛地起了身,喃喃自语,“我不是君子了,我不配看这些书了,对”不然没法解释心底突然涌起的想把这些书搬走的冲动。

没过多久,屋里满满当当的书都被他塞进了里间,一通忙活后,没来得及休息,就该去上朝了。

他现今去了吏部当郎中,是要日日上朝的,遂唤仆人为他换官服进了宫,到了金銮殿门边儿,捅了捅同僚,问,“你可知何为君子”

同僚睁开眯起的眼皮子,“你这是没睡醒”

“醒了。”他揉了揉脸,眼下一片暗色,同僚瞥来一眼,“醒了就别这么傻不愣登的问题了。”

“”

温在卿在两人身后站了有一会儿了,他还思考了一下刚才那个傻不愣登的问题,觉着状元这个问题问得不太妙,遂进去拽了状元的爹到一边,“你家幼子近日不对劲儿,你可得注意些。”

崔宣平觉着奇怪“有何不对劲儿,不挺精神着的么”

他可真是个乐观开朗的爹。

温在卿嘴角一抽,“你太粗心了,我明明白白地和你说吧,我同宋平水他们发现你家幼子”靠得极近地低语一番,此事还是莫让旁人知晓的好,宋平水他们亦不会外传。

崔宣平听得愣了好久,晕晕瞪瞪上完朝,一下朝,正要逮住自家儿子问一声,“儿啊,听说你有心上人了”却见崔时桥急匆匆跟着温在卿走了,是了,他现在在吏部,归温在卿管,得跟着温在卿做事,崔宣平满心失望地忙自己的去了。

捱到傍晚回家,崔宣平将事情与崔夫人一说,崔夫人惊问道,“温老确然这么说”

“是。”崔宣平抿了口茶,“哎,我咋觉着温老格外关心年轻人的感情问题,上次长公主那心思,他摸得比谁都准”

崔夫人瞪来一眼,“温老是心思细腻,总比你粗枝大叶强”转眼一想,明白着和崔时桥说,恐他不好意思,自家儿子什么性子,她是知道的,总之先试探着问一问吧。

两人去了崔时桥的院子,进了书房,一眼望去,干干净净,崔宣平一拍大腿,“这铁定是有心上人了,你什么时候见他书房空过”

“别吼,我有眼睛,我会自己看”崔夫人让他闭嘴,在圈椅上坐下,等候崔时桥的归来。

于是,崔时桥一回来,一进书房就看到了爹娘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不免吓了一跳,“这是出了何事”

崔夫人正襟危坐,“我和你爹正要问你呢,你平常手不离书的,现在你那些宝贝书呢”

崔时桥哪好意思说实话,试图含糊过去,“恐落了灰,藏里间去了。”

崔宣平被勒令不得开口,这会儿憋得难受,正欲说你可拉倒吧,崔夫人瞪他一眼,他只好再憋着,崔夫人了然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倒也不必,我院子里有几个丫鬟闲着,让她们过来勤打扫着,想必不会让你的宝贝书落了灰。”

崔时桥只好应下。

崔夫人试探着问,“儿啊,年前爹娘问你婚事一事,你不愿意提,如今又长了一岁,是真不小了,你哥在你这个年纪都已成亲了,你也确实该考虑考虑成亲了。”

成亲一词像是触到了崔时桥的敏感处,他慌乱地啊了一声,佯装无事地摩挲着书架,“这个不急,不急”

崔家父母对视一眼,得了,确定了,这是真有心上人了。

崔夫人再试探一声,“也没让你现在就成亲,只是考虑一下,你若中意哪家姑娘,尽可和娘提,对了,京中有几家姑娘与你是很配的,比如说李侍郎家的姑娘”

崔时桥忙道,“儿真的不急”

崔夫人不理他,自顾自地扯着谎,“次辅家的,哦,他家不合适,他家那嫡女据说已婚约了”眼睁睁瞧着自家儿子愣住了,心下了然,瞬间拐了个弯,“不过他家还有一女,是已故的那位夫人留下的。”

崔时桥垂着头不吭声了,崔夫人心道你倒是反驳啊,合着还真是这一位啊,她正了正身子,“似乎叫若华,据说已有人家相中了她,快要去提亲了,就看她愿不愿意了,想来是我们与次辅家无缘,还有刘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