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时桥惊恐万分。
这世上有什么是大人写不出来,自己能写出来的没有
当即转身要逃,岂料他爹崔宣平几步扑出来,一巴掌将他拍到柳蕴跟前,“大人尽管吩咐。”
“大人请听卑职一言”崔时桥力挽狂澜。
崔宣平笑眯眯“儿啊,真金不怕火炼,咱们大人又一向和善,即便写得不成,也不会为难你的。”
捧着一颗真诚的心,拍着两个人的马屁。
崔时桥万分为难,“卑职才疏学浅”其余的话全被他爹用手掌堵回了嗓子眼里,崔宣平嘿嘿两声,“我儿谦虚。”
“你家幼子高才,满朝皆知。”柳蕴唇边含着点笑,倒真有崔宣平口中的和善之味,目光落在崔时桥身上,“不必自贬,不过是写个戏本子,于你绰绰有余。”
崔时桥一懵“”
戏戏本子
崔宣平欢喜至极“大人放心,他定会写得妥妥的。”
崔时桥绝望地阖了阖眼。
“大人可还有吩咐”崔宣平殷切问道。
柳蕴沉吟,“约莫过半个时辰,我去街上卖字。”
崔宣平还在疑惑大人咋还卖字,他儿登时容光焕发,一只手举得高高的,“我买”
“休得胡闹”崔宣平瞪圆了虎眼,“儿啊,大人一副墨宝价值连城,我们就算掏空了家底,我们也买不起啊”
柳蕴笑了一声,“今日便宜得很,二十两一副。”
“大人,臣等告退”
文渊阁外。
一群官员见崔家父子如风般掠过,发丝飞扬,纷纷愣在当场,“崔家父子被大人抽了”
“胡说,大人岂是如此粗暴之人”
“这分明是崔家父子无礼”
“对不住,当我没说”
耳边风声呼呼,从崔时桥和他爹保持统一步伐开始,他在朝中冷静自持的状元郎形象轰然倒塌,“爹,诸位大人在嗤笑我们。”他爹哼哧哼哧地往前奔,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放宽心,再等一个时辰,他们会跪着求我”
这边柳蕴没成想两人溜这么快,不得差人又去吩咐几句,待处理完政务,乘轿子回了城西老巷子,随从已备好卖字的笔墨纸砚,他提着进了院子,冬葵正在同杜三娘学刺绣。
自打进了这破宅子,冬葵褪去了绫罗绸缎,“这般金贵的东西,我还是不要穿了。”
柳蕴“嗯”
冬葵抿抿唇,“不是咱的东西,莫要穿,穿了烫皮,你也脱了吧。”亏得她说得出来,柳蕴无奈地给她和自己换上了粗布麻衣。
这会儿她穿着粗布麻衣,细皮嫩肉的,红唇微抿,酒窝动人,问杜三娘时面上茫然之色落在柳蕴眼里可爱非常,一双杏眼飞快地朝门口瞥过来,见是柳蕴回来,忙地起了身,“读完书了”
天未亮时,柳蕴起床,惊动了隔壁的她,她披着衣服不让柳蕴出去,柳蕴哄她,“我找宋平水读书。”
多年前,他倒也这么做过,冬葵由此不疑有他,眼巴巴地望着他消失在大门口。
不过一会儿,冬葵已到了柳蕴跟前,柳蕴抚了抚她的脑袋,“去街上卖字。”
冬葵兴奋“我也要去”
柳蕴拒绝不得,他记得他头次上街卖字,冬葵确然跟着的,两人遂收拾东西到了街上。
老街破败,并无多少行人,恰如当年怀化县的那条旧街,柳蕴已着人按记忆里的模样做了调整。
是以,冬葵一路走来,并没有修正什么,两人在一家胭脂铺对面站定,铺开摊子等人来买。
冬葵被柳蕴按在小凳子上坐好,她托着腮定定地望着胭脂铺里的客人,目露羡慕,身旁柳蕴按了按她的小脑袋,目光瞥向了街头。
被他这么淡淡一望,原本徘徊不定的崔家父子当机立断,指使家仆抄起家伙,“看到大人没给我使劲儿地砸”
家仆煞白着脸,“老爷,砸了,我们还有命吧”
“啰嗦什么,快上”
一群家仆一步三回头地去了,那架势很快引来一群行人驻足观望,崔家父子还立在街头。
崔宣平踌躇不定,“大人让我们做戏哄夫人开心,夫人开心了,我们便会没事吧”
崔时桥“大人爱妻之心,朝中无人能及”
“儿啊,收起你仰慕的神色,考虑一下我们的狗命”
“”
冬葵正幻想着等自己有了银钱,定要去胭脂铺里去,余光瞥见一群彪形大汉疾步过来,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朝铺子砸了下来,“柳蕴,可算认出你了”
冬葵被惊,还未起身已被柳蕴搂在了怀里,大掌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身子,她顿了顿,扭身一转,露出一张挂着泪珠儿的小脸,“你们莫不是瞎了十里八乡,谁能长我夫君这么个模样,这么个好模样,不该一眼就识得出”
柳蕴压了压唇角。
那群家仆本就是壮着胆子来的,猛一被骂,动作顿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刚才背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