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 139 章(2 / 3)

荡在凛冽肃杀的朔风中,战后休整的惬意中泛着薄薄乡愁。

雪中慢慢浮现出一道银甲的身影,长枪落在后头在雪野中划出一道黢黑的痕迹,凌统走到他身边,皱起了眉“他不肯配合”

李隐舟回看一眼深深大牢“我没问。”

“也是。”凌统漫不经心地道,“听说昔年他在北原的时候,曹操万般礼遇也没能将他留住,倒给刘备留了个虎将在身边。可惜”

他眸光一定,神情复杂“主公可不是那种惜敌的善人。”

李隐舟瞟他一眼“不忍心”

凌统声音顿住“刘备那心眼比主公还小,此番我们拿了荆州,只怕他气得跳脚呢,恐怕,不久后就要开战了。”

无论如何,不能再留关羽。

对敌手留情,就是对自己人残忍,鏖战还在后头。

李隐舟转眸直视前方扑面的雪,迈出步子踏入风中。

片刻,才回头看了眼神情越发肃杀的凌统,淡淡地将人喊醒“还不走”

凌统便将目光一收,揽枪跟了上去。

关羽在七日后被问斩,未能如其遗愿洒骨江中,吕蒙将他的尸首送回家乡安葬。

渡江奇袭终在这个凛冬划下终点,随之而来的遗留问题则颇有些尴尬的意味战前为了麻痹对手,孙权几次三番刻意制造出吕蒙与陆议二人相争的局面,可士兵之间的冲突却含了不少真情实感,同仇敌忾对蜀时还能暂且联手,到了休整的时候难免擦出点火花。

吕蒙的士兵志气正高“什么陆都督那是我们吕都督的计策罢了,他还不是得听从吕都督的让他过了回干瘾就得了”

陆议的亲卫也不肯相让“没有我们将军拦截配合,关云长早就撤兵回城,胜负都说不一定。何况主公命令未下,你们还得听我们陆都督的话”

口水仗打得倒一点也不比战场上轻松。

“痛痛痛”吕蒙靠在窗边,听得正有趣,不防李隐舟一针施下,嘴角登时扯到了耳边,风沙里不曾眨一下的眼刷地通红。

过了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虚脱地看着这斯文温雅的李先生,哼道“那凌小子说的果真不假,你就是个白面的馒头,皮儿白心黑”

李隐舟慢慢转着银针,目光一转不转盯着他的舌头上的苔痕“承蒙将军自己作孽,又是渡江又是遇雪,没丢命算阎王爷过年歇笔,赶明儿当去一谢。”

吕蒙被数落一通,老脸厚如城墙,半分没有愧疚。

他这人素来是护犊子的脾气,不相熟的时候天皇老子的帐也不买,一旦划进自己人的范畴,就算是滔天的罪也头一个帮忙背着。何况李先生只是偶尔嘴毒,大部分时候还是面慈心善,不似那蔡遗老儿,又臭又硬的脾气

近来蔡遗也告病了。

人到了岁数,不服不行,他这个将军带了一身的伤,也终要退场。

想起昔年风起云涌,饮冰多年的一腔热血仍在心间滚涌,发烫、发狂。

他目光直直落在窗外年轻的士兵气鼓鼓的脸上,声音都带了些暗哑,却是笑着“想当年我也只是没翁娘的孤儿,什么苦没吃过后来跟着姐夫入了军营,承蒙周郎提拔升用有了出头的机会。我那时就想着,都督要打哪儿,我便打哪儿,都督要我杀敌,我绝不怯场。偶尔,也想着自己当大都督威风的一天。”

李隐舟牵起一抹笑“将军已经如愿以偿。”

吕蒙却大笑着摇头,又点一点头,刚毅的眼神泛着柔暖的光点“没什么遗憾了。”

李隐舟喉咙便有些哽住。

孙权已再三勒令吕蒙回建业修养,不肯放他继续熬着病守城。

吕蒙看向他,轻松地扬起眉“说来,我以往也没怎么听说过伯言的名字,主公让他代守陆口的时候,我还真放心不下。他伏击的关羽的战术倒新奇,三十六计都找不出这一计策。”

说起调兵遣将,吕蒙的眼中又放出光彩,用目光催促李隐舟讲来听听。

李隐舟便道“伯言在海昌数年,除了屯田便是征讨山贼,海昌山势崎岖,这都是那些流寇无赖的战法,胜在机敏奇巧。后来他被调去会稽郡讨伐乱党,便借用了这个法子,今日是故技重施,还好蜀军本就军心溃散,才能扰敌制胜。”

吕蒙若有所思地颔首“人人都说世家少主纨绔不羁,可见众口未必成真,陆伯言”

他忽一顿,不再说话。

李隐舟亦垂眸,安静替他施下最后一针。

次日,和孙权犟了数日的吕蒙终于领兵回了建业。

仿佛为了看紧他似的,孙权直接将人软硬兼施接进内殿,亲自在眼皮底下督促他服药修养。

而众望所向的陆口,则另派人驻守。

“朱然”凌统瞳孔一缩,神色莫测,“主公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听说吕蒙重病中举荐了陆议为都督,谁成想孙权故技重施,又扶持了年事已高的朱然上任,难道说

李隐舟只淡淡南望,看孤高的雁掠过雪一样的云,唇边冷雾聚散“眼下伯言不宜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