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脖子叼下花瓶中的一枝红花,也忘记自己答应星弈要乖了。他扑棱着翅膀飞去了星弈头顶,将这只花别在了星弈发端,左瞧右瞧,顺眼了。
星弈拿奏本的手顿了顿。
底下汇报事物的仙官看见他们帝君头顶突然多出来的小肥鸟和花朵,也卡壳了一瞬。
星弈摆摆手,示意底下的人继续。小凤凰没再动了,他窝在星弈的发间,觉得很舒服,就这样扒着他头顶往下瞅,一双小豆眼乌溜溜的四处看。
这一看,还让他看见了一个老熟人梵天那位一直不待见他的凤凰明尊。
明王和明尊们按修为来说,谁也比不上星弈。不过星弈自从被众仙从幕后拖出来之后,现在服从天庭统一编制,位分是和他们平齐的。
多半是要来告他的状了。
小凤凰赶紧缩回去。
他就这样平稳地在星弈头顶窝着,连带着那朵花一起,一红一白,十分惹眼。底下众人一边憋着笑,一边又死忍着不敢笑,这还当真是神仙才能看到的场面了星弈神色如常,仿佛不知道自己头顶蹲了只小胖鸟,还插了朵红艳艳的花儿。
朝会渐渐到了尾声,底下人终于也憋不住,兴奋地讨论了起来“完了完了,我们真的要有一位帝后了,几万年了,你们看过谁敢摸一下帝君的头顶么”
也有人问道“那为何咱们未来的帝后娘娘不化人形出来与我们见面呢”
“帝君会这么荒唐吗帝君这般讲究礼法和风度的人,怎么也不会把人带到朝会上来卿卿我我,笨呐你们。定然是那只雀精死缠烂打着要过来,帝君才勉强允许他用鸟型。”
凤凰明尊在一旁听着,默默翻了个白眼。
众口虽然不一,但是所有人看着星弈平淡如水的神情,看着他头顶臭屁圆润的小胖鸟,很快达成了某个方面的一致意见星弈虽然暂时还不算荒唐,但是恐怕也离荒唐不远了。
传言果真没错,这只小胖鸟就是祸乱朝纲的妖孽。
按照他的预想,他已经离开得太久,此去一回来,原本那些等着要见他的人必然蜂拥而至。这是他的生活,他本来就习惯了陪酒,一杯一杯地喝,喝到眼神迷离放浪形骸之时,别人才会满意;他性子烈,可也知道这档子事上并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旁人说凤篁傲气热烈,不可多得,都是他自己悉心经营出来的一个幻影,他心知这种傲气是装出来的,真遇到了厉害的人,该乖顺便乖顺,巧言令色是才是第一。
他始终知道自己是一个妓。虽然运气比旁人好些,活得比旁人风光些,但也不过是个下等人罢了。
漂亮的少年人精打细算好了自己的未来照旧是每天见客人喝酒的日子,等到他十七岁生日那天,青楼就会挂起他的牌子,让贵客竞价他的头一夜,这叫做开苞。从那天之后,他就应该放下头牌的身段,老老实实接客了。
小凤凰并不老实,也没有等到那一天的打算。他在回城路上谎称自己内急,跑去了街角一个兵器铺,买了一把匕首,就安安稳稳地收在他的袖子里。
星弈送他下轿时,扶着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扫过他深红色的衣袖。
小凤凰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话。
星弈看着他这副模样,反而轻轻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等我。”
等你
小凤凰抠着手指头想,等你有什么用呢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他回来这天起,现实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的预想有了偏差。
没有人再要见他了,嬷嬷们也不再限制他的自由。欢场里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声一如平常,平日里打量他的那些目光也都还在,可是小凤凰忽然一夜之间没事干了。一夜之间,他好像成了一个外人,从取悦人的这个身份中脱离,别人对他的态度中甚而还有了那么一点说不出的敬畏。
是怎么回事呢
小凤凰将疑问憋在心里,没事干,他就又坐去窗前,托着腮往下看,一看就是一整天。离他上次见到星弈已经整整五天了,小凤凰没事做,竟然也还真没人来找他。
青楼把他的牌子下了,但看样子又不像是要冷藏他。吃穿用度仍然是最好的,别人对他的态度也挑不出任何错处,小凤凰留了个心眼儿,以为有人要害自己最大的可能是他以前见过的那些个达官显贵当中有人犯了事,把他拉出来当替罪羊,此时把他这样悄无声息地架住,又不告诉他为什么,恐怕是杀人的刀还在路上。
小凤凰继续留着心眼儿,饭前用银针试毒,没试出什么;晚间枕着匕首入睡,亦没等到什么。第七天早晨,有人哐哐砸门,小凤凰睁眼坐起来,往外一看窗纸上映出外面乌泱泱一大群人。
来了。
猜想成真,小凤凰一点也不害怕。他这辈子说不上了无生趣,可也说不上有什么意义,前十五年他被风月场里的纸醉金迷蒙了眼睛,第十六年,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是他不该喜欢的。
他是个骄傲的人,所以即便知道今日是死期,他也要漂漂亮亮地死,从容洒脱。小凤凰下床穿衣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