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儿被掳走, 这种事西闲下意识地不想接受,而因泰儿被掳引起的跟赵宗冕之间的隔阂决裂,也更是她无法面对的。
方才醒来后, 看着有些宁谧的夜影,突然觉着那是一场梦。
而泰儿果然也好端端地在身旁, 又细看他的十指, 整整齐齐, 并无损伤。
可见那的确是一场梦境。
但除了这些之外,心里仍是有些不踏实。
西闲问出那一句的时候, 泰儿把脸埋在她的胸口, 一声不吭, 他的眼中本就有泪,现在更是泫然欲滴, 却还是强忍着不肯让泪流下来。
阿照迟疑了一会儿, 回答道“皇上这会儿好像在勤政殿跟顾大人他们商议政事。”
西闲得了这句回答,暂且心安。
抬手抚了抚鬓边, 心想那的确是个太慌乱不堪的梦境了,等赵宗冕来到,也许该跟他说一说,他一定会笑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只是勤政殿外那些话不能告诉他
西闲想在梦里说了那些不该的话,以后, 得对他好一些才是。
怀中抱着泰儿, 大有失而复得、虚惊一场的感觉。
西闲想来想去, 不禁露出欢喜的笑容。
泰儿跟西闲腻了一阵子,天色慢慢地放明,原来不是夜间,而是清晨了。
泰儿告退去御书房了,是苏霁卿亲自来接的。
西闲只听阿照如此说,因她身上乏累的很,并没有亲自送泰儿出去,只在泰儿去后,叫人备水沐浴了一番。
热水蔓延,身体浸没在其中,大概是心上的重担已经放下,身心如此舒泰。
纵然是腰上跟双腿还有消散不去的酸痛,却也给西闲忽略了。
只不过,在氤氲水汽之中,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若干混乱场景。
是赵宗冕略有些重的喘息声,在耳畔响起。
西闲抬手在眼前一遮,想要把那些场景下意识地挡在心思之外。
沐浴过后,阿照早命人准备妥当早膳,西闲看着那满桌的吃食,眼前突然间出现赵宗冕揽着自己,同时挥手扫落所有杯盘的场景。
她怔了怔,定睛再看,所有物件皆都好端端的。
西闲发现自己有些心神恍惚,她明明像是饿了许久,但却毫无食欲,只匆匆地吃了几口燕窝粥,便对阿照说道“皇上现在还忙”
阿照道“饭菜奴婢叫小江子去探听了一阵子,说是、是北边的战事有些严重,所以皇上一时只怕还脱不了身。”
西闲心里忐忑,这会儿不知为什么,总想看见赵宗冕才放心,可听阿照如此说,他正专心政事,自己倒是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搅乱。
于是只得强行安心,让人撤去粥饭后,却见外头天色反而更暗淡了。
西闲走到殿门口,往外看去,却见漫天是苍郁郁的灰色,原来是阴天了,彤云把日影遮盖的严严密密,层层的阴云垂落,几乎压在了前方的泰和殿的顶上。
“这好像是要下雪了呀。”
西闲扶着殿门,喃喃一句,又回头对阿照道“皇上那边的炭炉够不够,叫人再给他送一件大毛的袍子过去,另外记得让御膳房熬些汤膳,让他别忘了吃饭。”
阿照低头“奴婢遵命。”
西闲看她要走,才突然又想起来,泰儿方才离开的时候,穿的也似乎不多,自己怎么竟忘了他。
于是又道“还有太子那边,也送件衣裳过去,好生看顾着。”
叮嘱完这些,西闲才去偏殿,承吉跟承祥都已经醒了,正在吃饭,如今他们已经不大吃奶了,开始习惯粥饭。
两个孩子看见西闲,承祥先撇下奶母跑了过来,张手要她抱。
西闲将承祥抱入怀中,望着他憨态可掬的笑脸,又想起他叫哥哥的事,因问“方才你太子哥哥来见过了没有你有没有叫他呀”
承祥听了,便喜欢地叫道“哥哥,哥哥”
西闲抚了抚他的小脸,这会儿承吉也走到西闲身旁,张手抱住她的腿,甚是依赖的样子。
西闲俯身在承吉头顶上一抚“承吉也吃好了吗”
承吉仰头望着她,目不转睛,沉静异常。
西闲对上小孩子跟赵宗冕有些酷似的眼神,不知为何一阵心悸,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类似惶遽。
一整天西闲只在甘露宫陪着双生子,期间只有两名首领太监跟女官们来回话,无非是为了宫中琐事。
又有凌霜宫的伺候女官来请安,西闲询问了几句,得知贤妃一切安妥,便叫她去了。
生平第一次,西闲有些盼望夜幕的提前降临,因为只有到夜间,那些回话的大臣们各归其家,也许赵宗冕就有空闲了。
然而等待之中,却只有苏霁卿送了泰儿回来。
这次苏霁卿将泰儿送了进甘露宫内,向西闲行了礼,西闲不免问道“三哥,你从哪里来”
苏霁卿低着头道“是御书房。”
西闲问道“你今儿可见过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