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不需要夫人操心的事,你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插手。”顾恒的话突然又跳了出来。
经过一夜,他心里惦记的,那是那个不该惦记的人。
“啪”是陆尔思将白玉梳子狠狠拍在梳妆台上,蓦地起身。
陆尔思进宫之时,却又得了个意外消息。
德妃娘娘病卧在床,情形好像还很不好。
原先因为要操办太上皇殡天之事,宫内上下责任,几乎都落在了冯潋楚身上。
毕竟如今贤妃有了身孕,许充媛先前又奏请了皇帝,在宫内设置佛龛,竟专心修炼起来,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
而西闲因为先前在太极宫受了“惊吓”,也着实休养了一阵子。
虽然她也帮着冯潋楚操办,但冯潋楚不辞辛劳,却把大部分事都包揽了去。
毕竟谁都知道她是皇后的左右手,如果还让皇后带病操劳,有个闪失之类的,却是她的责任了。
但冯潋楚先前毕竟是中过毒的,只是后来经过太医精心调养,以及各色珍奇药物的调补,情形才算稳固。
可如此操劳之下,突然旧疾复发。
勉强支撑着把大殡的扫尾之事安置妥当,便病倒了。
在陆尔思进宫之前,已经数日不曾起身,此刻还有几个太医常驻在鸣玉宫里,全天看护。
就在方才,还晕厥了过去呢,皇后才去探视完毕。
陆尔思本是要去拜见皇后的,听了这话,想到当初那个走投无路六神无主、被范雨沐欺辱的女孩子模样,心中一动。
听说顾统领夫人求见,德妃强打精神,命宫女重新为自己整理梳妆。
半晌,才传陆尔思进内。
陆尔思进内拜见。
冯潋楚道“免礼,赐座。”声音显得甚是虚轻。
陆尔思谢恩落座,抬头看冯潋楚,果然见脸色憔悴,透出血气双亏的样子,跟先前那个颜色鲜艳,锋芒毕露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陆尔思虽然有些心理准备,可看冯潋楚如此,一惊之余,心中竟甚是唏嘘。
只是她脸上并不露出什么来,只道“听说娘娘贵体违和,臣妾心中十分惦念。如今这六宫内的事务上下都是娘娘操持,纵然娘娘能为,却还是要先保重玉体为上。”
这几句话,倒是掏心掏肺的,并无别的意思。
冯潋楚道“本宫知道夫人的好意。只是如果是别的病症倒也罢了,这病是伤及了根本啊。如今这宫内常驻着两位太医,所有灵芝仙草,都紧着我用,可”说着一笑。
陆尔思听她的口吻不太对,心中越发悚然“娘娘正当年纪,以后还有大把的荣华,何必说这些颓丧的话。”
冯潋楚却不回答,只是望着陆尔思。
陆尔思竟给她看的有些不大自在,便道“臣妾回去后,也会日夜三炷香,为娘娘祈福的。”
冯潋楚忽然道“我有一件事,想要询问夫人。”
“娘娘请讲。”
冯潋楚看一眼身侧,伺候的宫女们便后退而出。
德妃才问道“夫人当初想进宫,不知是为了心中所念,还是为了家门着想”
陆尔思微微一震“这这都是过往云烟,娘娘为何突然又提起来”
冯潋楚道“本宫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想问一问。当初多亏了你一句话提醒,才有我今日的荣华以及家门荣耀,如今,你可也同我说实话。”
陆尔思心中突然想起在雁北的种种,当时赵宗冕还只是镇北王的时候,林西闲还没有为侧妃,她就已经心仪那位英姿飒爽的镇北王了。
当时她有雁北第一美人之称,自古美人就要配英雄。
而赵宗冕,便是那个绝世英雄,放眼天下也无人能够与之比拟。
陆尔思知道“红拂女”的故事,红拂女能在李靖落魄之时,一眼认出他是个不世出的豪杰,而她,便认定了赵宗冕也是那样的人物。
当然,她并没有看错
因为朝廷上的原因,两家无法联姻,但这件事已经成了陆尔思的心头执念。
所以在西闲出事后,陆尔思才肯放下身段颜面,不顾一切地想要一搏。
当然,那会儿也是因为知道时机已到,赵宗冕以后只怕不必再韬光隐晦了。
只不过,她就算是红拂女慧眼识珠,但赵宗冕却显然并不是她的李靖。
而就在陆尔思忖度冯潋楚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竟然又浮现今天早上,她睁开眼睛第一眼所看见的那个人。
眼眶突然有些泛红。
“当初,许是有倾慕之心,但是”陆尔思心中酸楚,奇怪的是,此刻她说的自然是赵宗冕,心里却总是浮现顾恒的影子,“但是毕竟”
突然想起那天在勤政殿内,她说尽了心里的话,只要留在赵宗冕的身边,就算只是个女官,她也认了。
那时候到底是执念,还是爱慕
那时候大概已经把家门荣辱抛到九霄云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