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司大牢。
废妃方氏一身囚衣, 头发散乱,她跪在地上,望着前方端坐在大圈椅上的吴王妃。
可虽然处境狼狈,废妃的脸上却并无恐惧之色, 反而望着吴王妃笑了笑。
王妃抬眼,她身边一名嬷嬷上前,用力甩了一记耳光给方氏“竟敢对王妃无礼”
方氏给打的嘴角流血,跌在地上, 她动了一下身子,重新慢慢地爬起来“你是特意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嬷嬷抬手又是一记耳光“放肆, 面对娘娘竟说你”
吴妃抬手,示意嬷嬷退后。
“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王妃轻声问。
废妃擦擦嘴角的血,回答道“你早就想要我的命了,这个还用问”
“这个怪不得我, 谁叫你自己作死呢何况, ”王妃和颜悦色道“就算不是我, 也有人急着想要你的命呢,你自己在东宫做过些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拿命来抵, 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废妃一怔“我在东宫哼, 我做了什么”
王妃道“是什么让你沦落入现在这样境地的, 妹妹好善忘呀。”
废妃咽了口唾沫“如果你是说我把谋害苏嫔的罪名推到镇北王身上此事我已经跟皇上禀明, 皇上也因此废黜了我的妃位, 又能如何”
吴妃笑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若不是知道你的为人品性,我当然不会相信你会做那种穷凶极恶的行径。”
废妃眼神闪烁“我做了什么”
吴妃道“你不如解释给我听,为什么苏嫔的额头会有两重伤”
方氏的瞳孔一下子收缩起来。
风雨飘摇的那天。
苏嫔的生日,突然有心腹来同她报信。
太子妃撤席而出,回到后宅,在雅院里看见了半身是血的太子,以及地上的苏舒燕。
太子妃不知发生何事,太子慌张地抓住她的手,颤声道“这如何是好,方才孤一时失手伤了良娣。她、她好像没气儿了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只是现在这么多人,孤实在不知该怎么做了”他懊恼地抱头。
太子妃记得那会儿自己的心跳的很急,她看着地上的苏舒燕,又看看六神无主的太子赵启,然后说道“殿下,这会儿人多,若是闹出来,只怕会给人攥住这把柄不放。殿下速去记得把衣裳换掉,剩下的我来安排。”
“把柄”那句,自然是太子所担心的,听了太子妃所说立刻点头“说的是绝不能让人知道,今儿苏大人他们也在,还有镇北王”
太子想不出在这般大喜日子里,“太子打死苏良娣”的事张扬出去,下场会如何,也许由此引发众怒被废黜也不一定。
所以太子妃让他速速离开的时候,太子巴不得如此,当下忙转身去了。
赵启去后,太子妃按捺心跳上前,才要叫人来,突然发现苏舒燕的手指动了动。
太子妃吃了一惊,知道苏舒燕并没有死,倘若这会儿叫太医来,悄无声息地紧急救治,也许会救回来。
但就在太子妃想叫太医的瞬间,她突然犹豫了。
望着苏舒燕轻动的眼睫,目光往下看着她的肚子,又想到心中那个方才冒出来的念头
太子妃转头,看向桌上那泰山石盆景。
然后的事情,就是大家所知道的,镇北王酒醉误闯了。
本来这件事只有两名心腹知道。
可没有想到,聪明总被聪明误,从西闲回京,到宫内赴宴事情开始往太子妃也无法预料的方向一泻而下。
那天她进宫向皇帝坦诚过错,却也并没有说尽详细,只说她是为了太子掩盖罪名才想把所有推到镇北王身上的。
直到如今。
吴妃见她脸色颓丧,冷笑道“你可心服口服了林西闲心心念念要给苏嫔报仇呢。只是她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如果告诉了她,只怕她要来生撕了你。”
方氏哑声“你怎么知道”
吴妃笑出声“蠢货,我怎么知道你们自以为聪明得计,却想不到都给人玩弄在掌心里而已死也不知是怎么死的。”
方氏竟不懂这话。
吴妃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她缓缓吁了口气,此刻突然有一种真正扬眉吐气的感觉。
心情轻快了好多,吴妃凝眸想了会儿,笑望着地上的废妃“你还记得当初我离京时候,你跟我说的话吗”
方氏不答。
吴妃道“毕竟这么多年了,你不记得也是有的,那会儿你握着我的手满脸笑地对我说,雁北风沙大,让我保重身体,这样以后有机会回京的时候才能再相见。”
吴妃的脸上浮现讥诮的笑“那时节你有恃无恐,觉着我或许会死在雁北,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我想起来就作呕,现在可又怎么说谁又能想到的光景。”
半晌,方氏终于道“是啊,哪里会想到,当年我在王府里被你欺凌的时候,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你这种金枝玉叶也会向我低头。”
吴妃微怔,眼中浮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