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喝了不少酒, 低头说话之时酒气扑面而来, 熏的关潜几乎晕了。
而他似笑非笑的神情, 总让小公爷觉着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
正有些许心虚, 赵宗冕却并没有真的想等关潜回答,抬头笑对在座众人道“各位,这是我的亲外甥关潜,以后就随着在雁北军中了, 大家也要多多关照,当然, 若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 也不必客气, 只教导他就是了。”
众人齐声应诺。
这日关潜竟喝醉了,被搀扶着回了房中休息, 次日早上被爆竹声惊醒,头疼欲裂。
因今儿是小年, 又赶上太平无事,雁北城内外热闹非常,从清早开始, 鞭炮声连绵起伏, 不绝于耳,空气里都弥漫着硝石硫磺的味道。
关潜收拾妥当出门后, 询问镇北王如今在哪里, 下人说道“王爷昨儿晚上在王妃那里, 方才听人说, 去侧妃娘娘那里探望了。”
关潜无端地心一沉,脚下往真珠院方向挪了两步,终于又停了下来,转而往外去了。
近来因西闲养胎的缘故,王妃严令不许她前去请安,所以早上倒是免了这场来回,只是她并不是那种偷懒耍滑的人,仍是按照规制早早起身。
才吃了一勺燕窝粥,便听到外头热闹的爆竹声,这声音似曾相识,恍惚中,西闲不由地想起之前在京内逢年过节时候的情形。
林家清贫,但逢年过节也要置买些爆竹烟花之类的应景,打小儿西闲最爱放鞭炮的场景,因为在放炮仗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是盈盈笑意,和气一团,仿佛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忧愁烦恼,满城阖家都透着喜乐平安的氛围。
如今正当佳节,不知今年的春节家中又是何等热闹。西闲正在出神,就听到外头说“王爷来了。”
西闲忙将粥碗放下,起身到门口恭迎。
只是才走到外间,就见赵宗冕上台阶立在门槛处,却并不忙着进门,只笑的灿烂“给你玩个好的。”
西闲还不知怎么样,赵宗冕右手一抬,原来手中捏着一根香,往右手中的东西一点。
西闲定睛看时,才见原来是一枚挺大的裹着红纸的炮仗,因给他点着了,那引信呲呲地作响,火花闪烁,眼见就要炸开了。
周围的宫女们齐声惊呼,花容失色,纷纷后退。
西闲反而上前一步,拧眉叫道“王爷”意思是想叫他快些扔掉。
赵宗冕回头笑看她一眼,左手往外一抖,他的手劲何等厉害,那爆竹即刻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赵宗冕人已经跳了进来,两只大手在西闲耳朵上捂住了,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西闲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望着那爆竹在空中绽开,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火光,那“啪”地炸裂巨响,隔着他的手掌传入耳中,却已变得轻轻的不值一提了。
西闲回眸,却见镇北王并没有瞧那爆竹,眼底带笑地正凝视着她。
目光相对,赵宗冕笑道“好不好玩”
西闲无言以对,只轻声道“王爷好歹留点神,别只顾贪玩。”
赵宗冕拍拍手道“这不是为了让你瞧个喜欢嘛,我自个儿才懒得玩。”
他拉着西闲到了里间,一眼看见供在桌上的玉美人,不禁笑问“这个好不好”
西闲道“很好,只是太兴师动众了。”
“我就是故意要给你一个惊喜的。”赵宗冕看看那玉美人,又看看西闲“真是越看越像,这眉毛,这眼神”
玉美人是个低眉垂眸的模样,难为他竟能看出眼神来。
他方才顽童似的胡闹,现在又说这话屋内众侍女想笑,又不敢。
有宫女送了茶上来,西闲取了为他递上,赵宗冕捧着喝了口,不大满意“清淡。”
西闲道“前儿我想茶吃,王妃特叫人送来的安吉白茶,不敢多吃,只尝了一回。淡虽是淡,细细品一品,是能回甘的。王爷静心尝尝。”
赵宗冕瞅她一眼,端起茶盅又吃了口“仿佛是有些香气。”把茶杯晃了晃,又说“陆知州是浙江人,我听说他们家现在平日里的饭食还都是南边的风味呢,这茶大概是他们家送的。”
西闲道“是。”先前陆康夫人同小姐来拜见王妃,因西闲的情形不好,所以也并没见她们,这茶却的确是她们所带,王妃借花献佛,送给了西闲。
赵宗冕端着茶杯,回头看桌上还有粥饭“还没吃么快来,别凉了。”
两人在桌边坐了,西闲因他在身旁,总觉着不自在,本没什么胃口,可为了腹中孩儿,少不得慢慢地吃了半碗。
赵宗冕捧着茶,时不时喝一口,又多嘴饶舌地说“你这个吃法不成,吃的少,身子虚,孩子不好养,我在山里练兵的时候看那些有身孕的农妇,还背筐下地呢,一个个膀大腰圆甚是健壮,饿的时候捧着菜饼,一次就能吃两三个,那样生下来的娃,不几天就能满地跑了。”
镇北王只管信口胡说,西闲听了这几句,越发吃不下去了,只硬着头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