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去家里不想你”
沈倪下意识偏头看江以明。
从他嘴角捕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笑意“不想吧。”
“哎那你家里人还挺开明的。像我家老头那样的,出去学习个一礼拜,追不知道多少个电话。”
“是啊,我家一样多事。”陆医生认同,“江医生,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江以明顿了几秒,回答“不做什么,很普通的普通人。”
像普通的父母一样,会很普通地疼自己的小孩。
可惜,这些与他无关。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问话的人和回答的人都神色如常。
只有沈倪夹在中间如坐针毡。
她算是半个知情人。
有心想帮江以明挡一挡,但又怕自己一开口,让江以明知道了自己偷偷打听过他的事情。
她不停地小口小口喝可乐,借着抬杯的动作,视线全往他脸上飘。
江以明感受到她是视线,偏头对上眼。
他忽然抬了下手,手腕下垂,反撑在下颌处。沉寂无波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闪了一下。
沈倪没憋住,打了个气嗝。
“紧张什么。”他淡淡道。
“我有吗”
“没有那是我看错了。”
他好像丝毫都不介意刚才的话题,往椅背上靠了靠,重新回到张医生和陆医生的好心问话环节去了。
沈倪懵了好几片毛肚的工夫。
她开始怀疑薛成俊问来的消息到底真不真
怎么在别人眼里滔天的大事,在他这儿真就什么都不在乎。
是因为他是医生吗
所以心理素质格外强大
还是他经历过什么更大的,更不可理喻的故事。
所以显得其他都算毛毛细雨
沈倪猜不透江以明这个人。
她这顿火锅吃得心不在焉,会因为别人提起家人而想到自己的。也会以己度人去照顾江以明的感受。
饭后张医生要回去陪女儿,陆医生值班,就没再多聚。
他们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还亮。夏天白昼特别长,时间像黏土似的被无限拉长,与慢吞吞的小镇生活融到了一起。
在巷口站了一会儿,温热晚风扑面。
沈倪走在后边,看到江以明突然转头,问她“散步”
她当然乐意“好啊。去哪儿散”
“随便走走。”
江以明说着往火锅店所在的巷子里走了几步。
沈倪平时的活动范围最多就到巷口,里边无非就是村落民宅。
到底是陌生地方,她怕碰到寸头那样的小流氓,从没进去过。
现在江以明在,她就大胆跟了上去。
然后听他边走边说,“知道里边是什么吗。”
沈倪摇摇头“没来过,是什么呀”
江以明收回目光,回答“一个小福利院。”
沈倪这才看到参差不齐的灌木丛后有处凹陷。
往里铺了条带斜坡的水泥小路,连着一扇老旧铁艺门。门边还有块牌匾,上面写着小春天儿童福利院。
这么小的镇子竟然还藏着一间福利院。
她隔着镂空栏杆往里看,三面都是二层小楼,唯一空着的那面是片花坛和小操场。大概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整个小院安安静静,又小又旧。
就这样的环境,江以明说,里边还有小孩住着。
他半年前义务来给里边的小孩做过一次基础体检,多少了解一些情况。
有从出生就被抛弃的小孩,有患病被遗弃的,还有说是暂时寄养但父母外出打工再也没来领的。
人不多,总共七八个。
但以小镇人口的比例来算,还是个很让人绝望的数字。
现在算是饭后消食。
绕着小院围墙走,江以明有一句没一句跟她说“里边有个板寸小男孩,被领养过一次。后来领养家庭说他性格不好,又退养了。”
“啊领了还退啊”
沈倪默默啧了声,心想这对小孩得有多大的打击。
江以明点头“嗯,上次见小寸头,话都不怎么说了。以前跟你一样,是个小话痨。”
沈倪在心里挥了下拳头,辩驳“我不是。”
他没管,自顾自继续说“还有两个小姑娘,到上学年纪了。一般这么大的都比较难找领养家庭。何况很多家庭多少还是有点重男轻女思想的。”
“那她们以后呢”沈倪问。
“以后”江以明顿了下,很直白,“不知道。”
他接连说了好几个孩子,似乎每个都在他心里留下了烙印。
夕阳正好。
沈倪跟在旁边,好像在听一个很长很长讲不完的故事。
她有点明白江以明为什么今天要说这么多了。
她从来没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