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分流水(5)(2 / 3)

正始十一年 蔡某人 5009 字 2024-01-02

“太后很挂心大将军的伤。”

“太后如此厚待我,我这做臣子的连正式衣裳都没能换,失状了。”桓行简微笑说道,“石苞,领内官到前厅用茶。”

内官忙摆手道“奴的差事既办妥,还要回去复命,不敢清扰大将军。”

桓行简握拳轻咳两声,道个“好”字,目示石苞送客。等人一走,他轻蔑一笑,掀开被子,披着氅衣走下了台阶。

这两日回暖,一出来,眼睛像是受不住日光的照耀,桓行简以手遮额,漫漫一扫,傲然道

“拿走,分给府里的兵丁。”

见他出来活动,石苞很是关心“郎君,医官说你这伤得静养两三月呢。”

“无妨,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又不是妇人生孩子。”桓行简丝毫不放在心上,听有脚步声,再抬头,只见一侦骑装扮的小兵飞奔而来,跑到跟前,将竹筒一呈。

桓行简取出书函,细细一读,眉头不觉皱起,冷笑道“姜维又出兵陇右,他那点家底子,穷兵黩武,不折腾光是不会死心了。”

小兵惴惴不安觑了他一眼,复又垂下脑袋“回大将军,蜀国都在传在传”

看他吞吞吐吐的,石苞踢了一脚“有话快说”

小兵苦着脸,一抬头“不知怎的,蜀国都在传大将军死了。”

听得石苞张嘴就骂,斥退了小兵。一扭头,见桓行简负起手,正踱步沉吟,他人嶙峋了几分裹在宽大的氅衣里更显峭拔,立了片刻,忽古怪一笑

“看来,蜀国那边是有人故意放的消息,说我死了,姜维想趁火打劫。放消息的,只能是阿梅噶,不管我死没死以姜维素来喜主动进攻的性子,势必都要拿这个当最好的借口出兵。”

石苞目光追随着他,犹豫道“郭淮将军一直卧病不起,二公子人在长安,郎君,也只有他最合适了。”

“不错。”桓行简言简意赅一颔首,随后进屋执笔,举荐桓行懋为主帅,前去陇右。

余日之后,桓行懋接了旨便马不停蹄先回洛阳,按流程,他需在洛阳城西高十丈宽阔无比的平乐观前请天子检阅部队,再带兵出征。

军情紧急,桓行懋刚进洛阳城本欲在驿站落脚,等时辰一到,再进宫面圣,可半道被人一截,他一勒马,扯着缰绳望了望,正是石苞。

“二公子,大将军请你先回公府”

马头一调,桓行懋问也不问直奔公府,人一到,翻身下马挎剑撩甲进了大门,被石苞相引,来到书房,见的却是兄长一身燕服半靠足几,那胸前,因缠了厚厚的一层绷带而膨起,一眼就能看出异样。

桓行懋在长安亦听到些风言风语,一时大惊,可洛阳很快给他去了封书函,说兄长并无大碍。今日一见,那张脸,多少还有些苍白之色,桓行懋心里一急,还没开口,人先哽咽了

“大将军”

“征西将军这是怎么了”桓行简好笑地看他一眼,书简一丢,“我要是人真没了,你扛得住吗”

说着,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我没事,先叫你来,是想交待你一些事。”

桓行懋稳稳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上次战役,刚过去没几个月,姜维这次真是心急。”

“不是心急,是拿我遇刺当噱头。由他折腾,蜀地兵少地狭,他闹不动了便是我们的机会了。”桓行简轻描淡写将自己这次的事简略一说,把桓行懋听得嘴一张,是个十分错愕的模样。

“我怀疑陛下跟羌人勾连,但又没十足的证据,那个射箭手,没有找到。不过从箭镞看,跟宫里脱不了干系。”桓行简冷声道,“小黄门说,陛下自李丰夏侯至被诛,常觉不平,他是不甘心,再不除我,日后更无机会。不过,人一心急,便要出岔子的。”

一提夏侯至,桓行懋沉默几分,太初必须死,这是他清楚却不愿意发生的。

“整件事,没那么简单。”桓行简手指往几上一扣,啪嗒作响,将桓行懋思绪拉回,“新年刚过,姜维就迫不及待出兵,而且,是紧跟我遇刺一事。他出兵,朝野上下都清楚我不会轻易交付他人,唯有让你做主帅迎敌,你要领兵,势必要先回洛阳辞别陛下。”

一切看起来自然而然,太顺了,事情发展之快之若行云流水,这不得不让多疑的桓行简警惕,他兀自摇首“这不对劲。”

桓行懋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哪里不对劲正如兄长所言,兄长遇刺,姜维趁机出兵,我去御敌,这,这有什么不对大将军是担心凶手的事”

等了片刻,桓行简方道“我担心的是,陛下一击不中,这回,恐怕是索性要将你我兄弟二人连根拔起。”

呼吸一滞,桓行懋大惊失色,很快镇定下来“一个空手天子,也就一拨禁军,他能耐我兄弟二人如何”

“大魏的忠臣这个时候不显,到时,自然就都冒出来了。”桓行简目光投向窗外,早春的气息,不觉而至,洛阳的料峭春风犹寒可院子里的迎春花,打了黄灿灿的苞,很快就会开放了。

有些事,也注定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