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猝不及防的雨,还是超出她的预料。
她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因为以前她没有手机。在舅妈家里的时候,电视机对她来说更是一种奢侈。唯有蜷缩在小角落中,安静得仿佛不存在,才是郁小夏正常的人生。
郁小夏下了公交车就拼命地跑啊跑啊,可是到了教室,衣服还是湿透了大半。她没在意,本以为一会儿就能捂干的,刚坐下来就专心投入早自习的氛围中。
能坐在这里来之不易,她必须争分夺秒。
如果因为起跑线太落后让前面的人挡住了你身前的阳光,那么就必须迈开大步,才能离目标近一点,更近一点。
可是刚刚碍到早自习结束,郁小夏感到全身发抖,衣服现在紧贴在背上,好像比刚才更凉了。
郁小夏刚想去卫生间一趟调整一下,第一节上课铃响了。
傅盛仅仅先老师一秒跨进教室。
这个贵气的公子哥,从来不上早自习,大家也早就习惯了。
傅盛的座位在教室最北边,每次都必须路过郁小夏的位置。好巧不巧,傅盛正走到她旁边的时候,郁小夏憋不住打了一个大喷嚏。
那个喷嚏很狼狈,一个打过还不停,接连打了好几个。
郁小夏飞快地用面巾纸盖住口鼻,恨不得把头埋进桌洞里面。
下课铃刚打响,郁小夏就冲出教室直奔卫生间。她把外套脱下来,才发现打底的衬衣整个后背都是湿透的,冰凉冰凉地粘在身上,怪不得会这样冷。
怎么办。
郁小夏偷偷地在卫生间弄了很久,最后干脆把衬衣反穿。虽然衣服还是湿的,可是穿到前面,有胸衣撑着,总是有点空隙的,比紧紧地贴在后背好受了很多。
郁小夏低头看着钢托举起的两个小山峰,有点满意。它们像两坨小棉花团子,团在那里,乖乖地,软软的,不突兀也不出格。
一点也不小么。
郁小夏忽然想起傅盛那天的讽刺,倔强地咬了下嘴唇。
小课间下课的时间并不长,郁小夏已经在卫生间折腾许久了,刚出来就赶紧往教室里面赶,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傅盛
什么癖好蹲女厕所外面堵人
“回去拿书包,回家。”傅盛见她出来,也不解释,就直接下命令。说完之后,一个人便背着包退到走廊边,漫无目的的看风景。
再没有脑子的人也不会就这么无缘无故跟他走吧。
上课铃忽然响起来了。
郁小夏转身就要跑。
傅盛勾一勾手就拉住她“叫你回去拿了书包就走,不是回去上课,知道吗”
发什么神经。
郁小夏狠狠地一推,没想到还真挣开了,立马抓紧生机逃跑。
“不出来,我就去教室里面把你拎出来。自己掂量着选哪一样。”
郁小夏跑了一半,傅盛懒洋洋地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说了这句话。
愤怒,除了愤怒还能有什么情绪。
郁小夏觉得她某个神经被点着了,她忽然记起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过的一句话一味地退让就等于摇尾乞怜,而敌人会在得寸进尺中更加猖狂,真正的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郁小夏握着拳头恨恨地朝傅盛一步一步走过去。
她决定,殊死一搏。
哪怕势单力薄再受到她的捉弄,哪怕被赶出傅家。
无依无靠是原罪,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小夏,在这里呢。”
郁小夏钉住脚步,看见班主任眼镜陈竟然拿着她的书包追到这里。
“老师,你怎么”
眼镜陈把书包递给郁小夏,又关心地道“没关系,虽然刚开学就请假的确不好。可是特殊情况,老师非常能理解。”
“老师,什么特殊情况啊。”
眼镜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郁小夏,脸色有点尴尬,又推了下眼镜,如实重托般地拍了拍傅盛的肩膀,便走了。
郁小夏憋不住火气“你到底跟陈老师说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突然请假,还要跟你一起请假。”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傅盛忽然抿唇笑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看着郁小夏。那种狂蔑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你确定选真话”
“快说。”
“说你发育不良,生理期来得晚。今天第一次却什么都不懂,需要回家修整一下。”
傅盛你变态啊。
郁小夏追上来,傅盛转身就跑。寂静的长廊上回响地全是两个人错落的脚步声,贯彻了一整个岁月时光。
郁小夏,我骗你了,刚才说的那是假话。
真话是,我看见你湿透的后背,知道你明明很冷,却不敢说出来。如果你已经习惯忍受,是因为之前没有我;可是现在我看见了,就一定要把你带向温暖。
这是很多年之后,傅盛回忆的时候,听见他心里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