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洛飞羽察觉阴姬掌势之时,就以最快的速度扔出了芙蓉并蒂,但他耳边却响起一声熟悉的
太远了, 够不着。
而作为被攻击的对象,无花这时明明该迅速用能保证受伤最小的招式接下这一掌,他却跟个傻子似的, 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洛飞羽暗骂一声,匆匆转了面向蹑云冲上前去,大喊道“且慢”
水母阴姬的掌力如洪水波涛般无可阻挡,她内力完全到达无花面前时, 脸色沉了几分, 居然又撤回了些许力道。
饶是如此, 无花也重重飞了出去,砸碎了数张桌子。
他有些狼狈地爬将起来, 面上泛着不正常的血色,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虽强忍了一番, 嘴角依然难以掩饰蜿蜒而下的血痕。
洛飞羽心里头骤然一紧,快步上前给他塞了大药, 本想对他的光头敲个狠狠的爆栗,但看到他这伤势不轻的模样又下不去手。他掏着绷带骂道“你他妈傻吗”
无花竟还笑得出来,系统出品的金创药在他口中化开,明明苦的要死,却比世上任何东西都好吃。
不过片刻, 他的血线就被拉回安全线内。
水母阴姬冷冷站在一边,哼道“你不躲不避,是心中有愧你以为我会手下留情”
无花原地调息少顷,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阴姬眉头皱起“何事”
无花又意味不明地笑了,看似在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是谈起了别的事“我自从在入谷的马背上醒来后,始终浑浑噩噩,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过往几何,心中常有许多疑问,但又一个都想不明白。方才生死一瞬,倒是想透了一些疑问。”
他侧目瞧了眼洛飞羽,又很快收回目光,神态柔和而安详,充满了无害的气息。
洛飞羽知道自己方才的胡扯和那天一神水的瓶子,已获得了阴姬的信任。但信任他是一回事,阴姬对无花的仇视是另一回事。在阴姬眼中,无花就是个移情别恋的渣男,前任狗带,他这么快就找新欢,无疑是在践踏秀秀的感情。
阴姬并不知无花失忆,也不知万展秋本人就是秀秀,洛飞羽虽天天巴不得无花吃瘪,却也不想就这么看他被阴姬拍死。
“江湖传闻我也有所耳闻,但我捡他回来的时候他只剩一口气,而且完全忘记了从前的事。在宫主眼中,这个没有过去记忆的他,理应为他不记得的感情守节吗”
洛飞羽这话问得自己心里都很没底,因为眼下这种情况其实很特殊,无花过去认识的长孙红和现在认识的万展秋是同一个人。
但如果没有这些与常理不符的因素,如果洛飞羽只是万展秋,他定会选择从一开始就一刀两断,趁早将萌芽扼杀在摇篮里,免得日后尴尬。
失去的记忆终有一日会回来,到时万展秋难道要跟一个死人抢人吗
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又不是只有一棵白菜,何必自讨苦吃。
只是现实毕竟有所不同,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在阴姬心里的印象分一定会被狠狠刷低吧
阴姬的态度比方才更加冷淡了,她淡漠看着洛飞羽,暗暗打消了方才对这临危不乱的谷主的欣赏。虽有些相像,但若是秀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在别人失忆的时候和他搞在一起,说好听点叫趁虚而入,说难听点就是恬不知耻。
“你和他有邻派之谊,又帮他传达了遗愿,我轻易不会动你。但你们若非要让九泉之下的人不痛快,我也不介意现在就送这和尚去陪他,免得你们在阳世污人眼珠。”
洛飞羽暗暗叹气,不由苦笑起来。果然他把阴姬给惹毛了。
他正要编些诸如“好好照顾这和尚是秀秀的遗言”之类的话搪塞过去,肩头忽被人按住。
洛飞羽诧异扭过头,无花借他肩膀站稳,对阴姬温文客气道“宫主气得没错,我确实是个烂透了的卑鄙之人。”
他这话说的坦诚极了,以至于洛飞羽和阴姬都不免为之一愣。
无花淡笑道“我虽记不起从前的事,也不知那人姓甚名谁、如何长相,但”他大胆同阴姬对视“阿秋他是不是很像那个人”
水母阴姬眼神忽然震动起来。
不错万展秋那张跟秀秀有五六分像的脸,阴姬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而抛开这张脸,虽然万展秋身量气质各方面都与秀秀不同,但她确实令人感觉与秀秀很是神似。
秀秀热烈果敢、雷厉风行;万谷主绵里藏针、温婉大气,可这种神似却无关个性和长相,阴姬也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相似点究竟出自哪里。
洛飞羽倒能给这种相似下个明确的定义那是他在现代长大养成的根深蒂固的三观、处世态度和行为模式。
夭寿了千算万算,忘了最难掩藏的一点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洛飞羽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老友见面变成一场当众掉马暴毙的惨剧,他用一种讶异中带着隐隐惊恐的目光疯狂暗示无花千万别再说出什么要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