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郑瑛抬眼望向坐在书案后的皇上,一向沉稳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裂缝。他的眼中透出几分不知所措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也被皇上捕捉到了。
不知怎地,皇上看着这样的郑瑛突然觉得有点蠢萌可爱,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叹起来,这孩子可算不再是那副沉稳过头,四平八稳的架势了,终于也有了些年轻人的模样。
“你看朕做什么”皇上朝郑瑛一瞪眼“朕哪一句说的不对你以为这天下姓郑,全天下就得听朕的你以为朕是皇上,你是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朝臣们会在任何事上都对朕俯首帖耳凭什么朝臣们若是容不下朕,想要改天换地,难吗太容易了你也不想想,郑家的天下怎么得来的太祖爷以前还做过前朝的御史中丞呢,言官,有职无权,最终怎么样嘉平宫变,前朝哀帝退位,这天下最终落到郑家手里。”
“父皇”郑瑛似乎有些着急的模样,想要开口说话,但他刚张开嘴,就又被皇上给斥回去了。
“你想公开支持蒋文斌”皇上指着郑瑛的鼻子问道“天真糊涂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错若是不知,去给朕站到屏风前想想明白了再开口。”
郑瑛又张了张嘴,他原本想先认个错再慢慢说呢,结果皇上立着眉毛、横着手臂一指御书房角落的屏风,一副不容争辩的模样,郑瑛只好先依了皇上的意思,转身往屏风前走去。
他刚刚挪动脚步,皇上就扬声叫道“陈全礼。”
“奴婢在。”陈全礼立刻推门进来,低头等着听吩咐。
“今日宵金卫谁当值”皇上问道。
“回陛下,”陈全礼躬身答道“是孔大人。”
“派人去把俞诚期叫来。”皇上吩咐道“另外,传朕的旨意,宣户部尚书即刻进宫。”
陈全礼立刻答应着往外走,站在屏风前的郑瑛下意识地回头往门口去看,却很倒霉地被皇上逮了个正着。
“给朕好好的面壁思过”皇上立刻又伸手指着郑瑛骂“蒋文斌过来之前,不许动。”
郑瑛已经许多年没被皇上这样训斥过了,他并不想在这时候惹得皇上更加暴怒,因此很听话地站在屏风前 面壁等着皇上消气。
皇上传召,蒋文斌当然来的很快。他进门的时候,郑瑛依旧在老老实实的面壁。
郑瑛的个头很高 存在感极强 因此蒋文斌一进御书房大门,立刻发现信王正站在御书房一角 罚站似的,站的直直的。他不自觉地多瞟了郑瑛一眼,然后也是很倒霉的被皇上当场逮住。
“看什么看。”皇上板着脸说道“朕的儿子 就是因为你,才站在那里面壁思过。”
刚一进门就天降一锅 蒋文斌显然有点懵。但他反应也是很快了 不管怎样,先跪下请罪总是没错的。
因此蒋文斌立刻很利索地往地上一跪 语气诚恳地开始请罪“都是臣的错,请皇上恕罪。”
皇上望着跪倒在地的蒋文斌 冷笑一声,开口问道“恕罪那你说 你想让朕恕你那条罪”
呃蒋文斌语塞。他真的只是审时度势随便演个请罪而已 还真没给自己想好罪名。
好在皇上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蒋文斌的回答。他接着又开口问道“你是想让朕恕你写了一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奏疏,还是想让朕恕你蛊惑朕的儿子 让他头脑发热为你说话。”
一听是这两件事,蒋文斌反倒底气足了起来。他直起腰 又朝皇上磕了个头,接着用理直气壮的语气答道“若皇上问的是这两件事,那臣不觉得自己有错。”
“哦你没错”皇上乐了“那朕倒要问问你。你的奏疏上给朕,想要怎样的结果是想让朕视而不见,你好有个理由在背后大骂朕是昏君还是想让朕按照你的主意改革税法 拦在你前面替你顶这个雷亦或者是想骗朕的傻儿子给你遮风避雨”
“傻儿子”郑瑛和蒋文斌一齐愣了,他忍不住转头去看皇上,却被皇上指着鼻子斥道“朕还没让你动继续面壁”
“皇上”蒋文斌差点就忍不住蹦起来了“您这样说可不公啊皇上明明知道,臣是的奏疏,完全是为社稷民生考虑,无半点私心。而信王愿意为臣说话,也是因为他一心”
“是因为他傻。”皇上粗暴地打断了蒋文斌的话“你傻也就罢了,老五此次居然也这般缺心少肺,做事顾前不顾后。你还敢说不是因为你的蛊惑。”
“皇上”蒋文斌不顾一切地想要开口,但是谁抢话都没皇上厉害,也没皇上嗓门大。
“朕问你,”皇上指着蒋文斌的鼻子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认为自己是直臣诤臣,为社稷百姓谏言,不畏生死。就算朕现在杀了你,你也能成个千古流芳的名臣。朕告诉你,做梦你那封奏疏,若是就这样公开交到朕的手里,谁也救不了你。事情做不成,你还得背个千古骂名”
“若是朕公开支持你那封愚蠢的奏疏,你以为朝臣们会放过你放过朕会放过朕的儿子给你罗织个罪名还不简单,转过日子就会见到御史们联合起来参奏你。众叛亲离,没人会为你说话。到时朕杀不杀你若是朕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