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安国公府。
穆红裳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让人打扰。她独自坐在妆镜前,发呆一样地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也不知在想什么。北境战事激烈,全家人都在担心忧虑,人人心情都不好,因此荷叶和菱角虽然十分担心穆红裳的情绪,但也没因此随随便便去惊动穆老夫人和安国公夫人。
她们两个一左一右守在穆红裳的房门口等着,直到将近黄昏,穆红裳也没从房里出来。
“小姐都没用午饭,”荷叶压低声音悄悄说道“这么久了,连茶都没要一杯,这可怎么成,不如问问看吧。”
“老夫人屋里今日也没传午饭。”菱角悄声答道“谁有心情吃啊。”
“我有点担心小姐。”荷叶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从来没见她这样,都已经一整日了。之前六少爷出事,她也没这样将自己关起来。”
“不如”菱角想了想之后答道“我去请大少奶奶。”
“别了吧。”荷叶摆摆手“大少奶奶这两日也是心神不宁。咱们还是”
丫鬟们正说着呢,翠柳急匆匆地一头撞进院子,她一头是汗地看见荷叶和菱角就高声问道“小姐呢”
“怎么了”荷叶赶紧迎了上去“这是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翠柳急得脸色都变了“北境的急信刚送到兵部,信王爷派了自己的护卫来传消息。朔州被围。”
“什么”菱角急得向前跨了一步,不小心碰翻了廊下穆碧影的水碗,瓷器掉下台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你可别胡说。”荷叶几步上去一把扯住了翠柳的衣袖“四老爷和二少爷”
“困在朔州了。”翠柳急急答道“孙先生说了一大堆,我也没听明白,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夫人的脸色也不大好。大少奶奶打发人去请大夫了。小姐呢,快些,叫小姐去老夫人房里。”
荷叶没多废话,转身就想去拍门,但她刚刚举起手,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穆红裳手里抱着个精致的木盒,正站在门边,她脸色有些苍白,但情绪却还平稳,并没有像丫鬟们一样惊慌失措。
“爹爹呢有爹爹、三叔还有大哥他们的消息吗”穆红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翠柳。
“有有”翠柳赶紧先点头报平安“都没事。可是朔州唉孙先生眼下就在老夫人屋里,小姐您去了直接问孙先生。”
穆红裳匆匆一点头,没再多问什么,迈步急匆匆地向外走去。她知道翠柳学嘴学不清楚,还是得她亲自问问孙先生才好。
看见穆红裳匆匆往外走,荷叶和菱角赶忙追了上去,菱角伸出手,想将穆红裳抱在手里的木盒接过来,但穆红裳却轻巧地避开了菱角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荷叶和菱角显然有些糊涂,并不知道穆红裳为什么固执地抱着首饰盒,但很显然,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们因此也没多问,就这样跟着穆红裳,急匆匆地往穆老夫人屋里赶。
穆红裳主仆到穆老夫人院子里的时候,大夫已经到了,穆老夫人和安国公夫人的脸色果然都不大好看。穆红裳一进门,匆匆在屋里看了一圈,直奔孙先生面前。
用不着她主动问,孙先生就开口了,几句话将北境眼下的局势说得明明白白。
朔州地形特殊,是在北境地图上凸出去的一块,地处北境防线的最前沿,西靠云望山,北面和东面之前环绕着云沧江,从朔州往南是北境的丹州和卫州,其实从燕门关往卫州,距离比到朔州还近些。
以往朔州虽然在最前沿,但因为一面环山,两面环水,因此只要守好云望山谷地与朔州西南面的唯一通路就好。然而云沧江断流干涸,一下子让朔州防御形势有了巨大改变,戎狄人跨过干涸的河床,直接攻到朔州城下。
考虑到戎狄骑兵在开阔地带的优势,也考虑到北境前线全线都防务压力巨大,不能指望燕门关和幽州的分兵救援,因此朔北将军穆承德早早下令收缩防御,朔州守军集结兵力固守朔州城与云望山谷地,而将西南面通路交给丹州守军。
这个策略在一开始是奏效的,大周守军守城经验丰富,朔州城修得也相对坚固,戎狄人攻了许久,也毫无成果。
朔州久攻不下,戎狄人开始变换战略,他们开始对朔州采取围而不打的策略,牵制朔州兵力。又在朔州西南面集结重兵,攻打丹州守军镇守的丹朔通路。
穆承信和穆铁衣反应倒是极迅速,他们迅速集结军队,出城准备与丹州守军汇合,固守通路,但没想到此时守卫州的秦将军阵亡,卫州几乎失陷,守关隘的丹州守军受到两翼夹击,不得已放弃通路关隘。
敌众我寡,形势不妙,穆承信当机立断下令回防朔州,避免正面与戎狄大军接触,最大程度地避免了损失。然而通路失手,也意味着朔州成为了被围困的孤城。
丹州、卫州自顾不暇,而经略使穆承信镇守的燕门关也压力巨大,无法分兵救援,穆驰衣往秦凤路借兵失败,朔州守军眼下唯一能够指望的,只有来自于后方的援助。
“皇上下令急调京畿附近几个州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