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出了这样多的事,李相去找郑瑾好一通抱怨,却没得到支持,他其实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李相也是明白人,他知道,郑瑾的决策没有错,皇上盯着呢,眼下绝对不能随便去捞赵知良。
只是李相也是有些疑惑,怎么郑瑛就单单抓了赵知良呢难不成,信王采信了穆家六公子的遗书也认为不是戎狄人做的不可能啊他分明还是往这个方向去查的。眼下斛律迎欢和斛律长荣还被圈禁在府内,荣康郡王郑崇景被押在刑部天牢,安国公从北境捎来的信息早已公开,军械和粮草全部丢失,温将军和穆六公子阵亡,穆五公子失踪,有许多金翎卫幸存的甲士都可以证明,动手抢掠的就是戎狄人。
人证这么多,这口黑锅扣在戎狄人身上,没毛病啊
所以郑瑛到底是因为什么盯上赵知良的难不成信王手里还掌握了什么隐秘的证据
不管怎样,李相知道他无法插手赵知良的案子,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因此他正如郑瑛预料的一般,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军粮征采一事上。
不得不说,孙尚书这个老狐狸,只要肯舍下本钱下功夫,吸引火力的能力还是挺强的,天天带着一群兵部官员跑到户部去催款,短短两日之内,他成功地做到了,让何文茂看见他就恨得牙根痒痒。
李相明里暗里的说过孙尚书几次,想要约束他,但孙尚书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一转身该干嘛干嘛。这让李相真的觉得,孙尚书是真的留不得了
兵部的堂官们这样能折腾,让户部上上下下都觉得头疼,眼下户部的职官们都觉得自己在受夹板气。尚书大人的态度表明了是不想合作,银子肯定不不愿意痛快掏,不拿钱就得看兵部堂官们的脸色,但若是痛痛快快掏钱,尚书大人又不高兴。
大部分的户部官员这几日去衙门时都有些愁眉苦脸的,只除了侍郎谢常静和度支主事顾三。这俩人在一群户部官员中,显得有些特殊,一个是笑呵呵,淡定异常,另一个是干活卖力,工作态度简直不能更积极。
不过这两人与旁人不同,其余的户部官员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毕竟筹粮是为了北境筹,作为穆家姻亲的顾大学士当朝立场明确地支持了孙尚书的主张,而顾三就更不用说,他亲闺女嫁去穆家了,女婿正在北境战场,为北境采办粮草,他积极不是正常的嘛
至于谢常静,人家态度淡定也是正常的,亲爹是丞相,女儿是仪王的心头宝,这就是人家小谢大人的底气。君不见户部都忙成这样了,小谢大人居然顶着风头请了事假,放眼整个户部,也就是他敢这样做吧
被同僚们羡慕嫉妒恨的谢常静,实际上也没那么淡定。他在这个时候请事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最近的事情接二连三,整个朝廷的注意力都被兵部和户部的纷争所吸引,但谢相却与人不同。不得不说,在某些事上,谢相的敏锐程度真是无人能出其右,他仔仔细细地梳理了最近发生的事,硬是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皇上下旨,同意在京畿采买粮草之后,谢相回家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许人打扰,这一关就是一整日,连晚饭都没吃,直到月上枝头,老头子突然打开书房大门,让常随去将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叫来。
谢相独自在书房关了好几个时辰,整个谢家上上下下都有些担心,谢常静这一日也没敢乱跑,在外书房用完晚膳之后,就去了母亲的屋里,安慰陪伴担忧的谢夫人。
听说谢相传话让儿子们都去书房,谢常静就知道,一定不是小事,他立刻带着在京中的几个弟弟急急忙忙地赶去了书房。
谢家几位爷到书房的时候,谢相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案后头,双眸微阖,似乎在沉思。谢常静和弟弟们见状也没敢打扰他,他们关上书房大门,安安静静地在书桌附近站成一排,等着谢相开口。
片刻后,谢相睁开了眼,他扫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儿子,第一句话却是对谢常静说的,内容也让人十分意外。
“常静啊,”老头子的语气缓慢,但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决绝“夏日了,京中暑热,你母亲也该去青莲山上的寺庙避避暑,清修些日子。家里事多,你媳妇没办法陪伴,就让柔儿跟着去吧,一齐在庙里住些日子,听听经,养养心性。”
谢相的话,让谢常静一愣。谢夫人一向没有去山里避暑的习惯,怎么好好地,父亲突然提起了这一茬。
再说母亲去避暑,他妻子忙,还有弟妹们可以陪伴,任谁陪着去都好,怎么算也不该让他女儿跟着一起去啊
柔儿已经要满十八,亲事是绝对不能再拖了,前几日父亲还主动和他提起,说是时候做决定,考虑柔儿的婚事了,怎地才半个月而已,就突然变了。
谢常静仔细观察了一下谢相的表情,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微微蹙起眉,反复琢磨谢相的这几句话。这几日有什么大事需要母亲避开吗或者说这个时候让柔儿陪着母亲去庙里“避暑”,很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需要暂时离开京城的,其实不是母亲,而是柔儿
谢常静没有将疑惑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