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常静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因为他信任自己的老友蒋文斌,就像蒋文斌同样信任谢常静一样。
“你放心。”蒋文斌拿到之前的证据之后,向谢常静郑重地点了点头“安国公府知道这证据一直是你替我保管。我也会像穆老夫人说明你的难处。”
“靠你了。”谢常静点点头。
“谢相大人今日恐怕会回来得很晚。”蒋文斌看了看天色“我先去安国公府,你先回户部衙门,查一查你这些日子经手的公务,之前的最好也理一理。尤其是何文茂亲自交代你做的事,都整理出来,写成单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知道了。”谢常静站起来,和蒋文斌并肩往外走。这一对老友一起忘记了吃午饭的事,谢大奶奶精心准备的鱼,算是白费了。
消息传到后宅,谢大奶奶更是有些不安,她繁复向跑腿回话的小厮确认了几遍,接着一脸心烦意乱地坐在了饭桌边,似乎也失了胃口似的。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谢大奶奶抚着额头,皱着眉“怎地特意叮嘱我好好备酒菜招待蒋大人,最后却连一口饭都没吃,就走了。”
一直赖在谢大奶奶屋里的谢淑柔闻言放下了碗筷,轻声劝道“母亲,您先别忙着担心,小厮不是说了,是回了衙门嘛既然是回了衙门,那必然是公事,您跟着操心也没用。”
“也是。”谢大奶奶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拿起了桌上的筷子,一脸疲惫地答道“外头的事,哪里是后宅女人可以掺和的。就算有事,我也说不上话,白操心罢了。”
“母亲这话说得可不对。”谢淑柔立刻笑着摇摇头“父亲还是很尊重您的,许多话,若是您肯问,父亲还是愿意说给您听的。毕竟您与父亲夫妻一体,荣辱与共,父亲是心里有数的。无论将来怎样,最终陪在父亲身旁的是您这个正妻。”
这话谢大奶奶爱听,她朝谢淑柔露出温婉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答道“你说的是。是我想茬了,自寻烦恼。”
“所以啊,依女儿看来,母亲在父亲面前大可不必如此矜持。”谢淑柔也朝谢大奶奶露出俏皮的笑容“您想知道些什么,完全可以直接开口问父亲。他愿意说的,自然不会瞒您,不愿意说,也不会因为您问了就计较,您说是不是今儿的事,父亲让母亲担心了,你不如就像咱们之前商量好的,晚上请父亲来用晚膳,哥哥和女儿都陪着,有什么话,您当着哥哥和女儿的面直接问就好。关心相公有什么不对咱们一家子团圆,好好地聊聊天,有什么不对哥哥在场,兴许父亲也愿意说些与朝廷相关的话题呢,毕竟哥哥过几年也是要入仕的。”
这几句话完全说到了谢大奶奶的心坎上,她笑着朝谢淑柔点点头“好就如柔儿所言,若是你父亲晚上无事,就请他过来用晚膳。咱们一家四口,也许久都没有好好坐在一处吃顿饭了。”
这个结果让谢淑柔很满意。让谢大奶奶开口去问谢常静的想法,真是再好不过了红裳家里出了这样的大的事,无论如何她都得提前做些准备,到时候好尽力帮助自己的小姐妹。
就在谢淑柔与谢大奶奶母女两个商量晚上的家宴时,谢常静和自己的老友蒋文斌已经出了谢府大门,一个向左转,急匆匆地往户部衙门而去,另一个向右转,去了安国公府。
蒋文斌到安国公府的时候,进宫的安国公夫人还没回来。孙先生亲自到门口迎接蒋文斌,并且毫不避讳地将他直接引入二门,带到了穆老夫人的院子里。
这其实也不算太奇怪。自打蒋文斌为穆承芳披麻戴孝的那一天,穆老夫人已经将蒋文斌视作一家人。再加上穆红裳已经一五一十地将昨夜蒋文斌的猜测转告给了穆老夫人,因此穆老夫人其实一直在等着蒋文斌的到来。
蒋文斌进门的时候,穆三夫人已经醒了。她和四夫人的眼睛又红又肿,但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
穆三夫人和穆四夫人不同。她是穆老夫人的族侄女,出身陇西李氏,是个正经的大家闺秀,又因为从小在姐妹中并不出众,在家族中不受宠,个性温柔腼腆。
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事,就是在穆老夫人在族中给儿子相看儿媳的时候,她自己求来了这门亲事,果断离开父母亲族,远嫁到京城,嫁给了素不相识的年轻将军。
那是穆三夫人人生中唯一一次豪赌,她赌赢了。婚后二十年,她与穆承信夫妻两个虽然聚少离多,但感情非常不错,而且她还有两个优秀可爱的孩子聪明又不失温厚的穆驰衣,还有机灵懂事的穆锦衣。
都是男孩子,所以孩子们,将来都会上战场,成为一名武将。
这一点穆三夫人在生下穆驰衣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她已经准备好了做一名提心吊胆的武将的母亲,就像她日夜为战场上的丈夫担心一样,担忧着自己儿子的安危。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直到今天。
为什么是锦衣穆三夫人不止一次地问自己。锦衣还这样小,他还没到上战场的年纪。
穆三夫人原本以为,战场上的穆承信和穆驰衣,才是她更应该担忧的人,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