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一旁安安静静旁听议事,等着先生们吩咐的穆红裳在这个时候突然开了口“锦衣捎来的血书上写得很清楚,不是戎狄人,这也是证据啊”
“是。”孙先生点点头“若是五公子与六公子安好,定然能成为颇有说服力的人证”
孙先生说着说着没了声音。他的这句话,让整个书房都突然沉默了下去。若是五公子与六公子安好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可能性太低了。
孙先生使劲眨了眨眼,压下去了涌上来的泪意。他停顿了片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才接着开口说道“总之,眼下经蒋大人提醒,咱们也都只是疑心,此次之事与之前赵知良的旧案相同,都是为了掩盖什么。的确,在咱们家看来,眼下嫌疑最大的就是户部尚书何文茂。可疑心归疑心,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将户部尚书和今日之事联系起来。六公子的血书是一定要呈给皇上的,但这份血书,也不是何文茂的罪证,无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陈先生,孙先生,”穆红裳又开口问道“之前先生们的话,我听明白了。我就是想问问,若是蒋大人手里那份关于赵侍郎的证据,公开呈给皇上会打草惊蛇的话,那私下里递给皇上不行吗由祖母或者母亲亲自交给皇上,请求皇上暗中查明,户部尚书到底与此事有没有干系。”
“大小姐这话倒有几分道理。”陈先生立刻点了点头“是条路子。出了这样大的事,除了我们家以外,最想查明到底怎么回事的,莫过于皇上了。”
蒋文斌伸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四更,现在去找常静怕是赶不及早朝。我散了朝直接去找他,今日之内一定将他手中那份证据,送到府上。”
“我去更衣,”安国公夫人站了起来“准备进宫面圣。”
“娘亲。”穆红裳也站了起来,望着安国公夫人苍白的脸“您一个人吗我陪您进宫吧。”
“你在家里等我,我自己去。”安国公夫人神色黯然地摇摇头“你祖母和叔母们还都蒙在鼓里。祖母起身之后,知道我进宫了,必然会问。你你”
“娘亲,您放心。”穆红裳不等安国公夫人说完,就用力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和祖母还有叔母们说的。”
安国公夫人点点头,转身出去了。陈先生低着头沉吟片刻,开口建议道“大小姐,等老夫人和夫人们都起身之后,我陪您去见她们吧这样的事瞒不住,却也很难开口。”
“我自己去就好。”穆红裳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难为你了。”陈先生叹了口气,也没再劝。
陈先生说的没错。这样的事瞒不住,也难开口。
安国公夫人没等穆老夫人起身,就已经换了衣裳出门了。要上朝的蒋文斌与安国公夫人前后脚离开,而穆红裳送了他们出门之后,看了看天色,直接回了内院。
她没回去换衣裳,而是直接到了穆老夫人的院子,直直地站在门口,也不叫门,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着。
天色已经开始渐渐亮起来,被穆红裳打发回屋的菱角寻了出来,远远地,看见自家小姐站在老夫人院门口,菱角立刻奔了过来,陪在自家小姐身旁。
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穆红裳惨白的脸,压低声音问道“小姐,这个时辰,少奶奶应该已经起来了,不如奴婢先去跟少奶奶说一声吧让她赶快过来。夫人进宫了,您开口和老夫人提这事儿的时候,眼前也得有个人在啊。”
穆红裳缓缓点了点头。是的没错,祖母年纪大了,一大早起开口告诉她这样的噩耗,她必然备受打击,是得有个人在面前以防万一。
菱角转身想走,穆红裳又在她身后多嘱咐了一句“菱角姐姐,让外院的小厮去请个大夫回来。这种事我怕祖母和叔母们会受不了。”
“我知道了。”菱角点了点头,快步跑走了。
菱角直接去了顾仪兰的院子。顾仪兰这个时辰果然已经起来了,她对于昨夜的事一无所知,正在吩咐芳芷去小厨房跑腿。
看到菱角这样早就过来了,顾仪兰有些吃惊。自打凌衣和锦衣出门,穆红裳每日早起孤独地练功,时辰比往常更早了些,这个时候,正是穆红裳练功的时候,一向不会打发丫鬟过来跑腿。
而着急的菱角也没等顾仪兰发问,她甚至也顾不得讲规矩了,没等顾仪兰开口,就直接抢了话头,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将昨夜的事简略说了一遍。菱角知道什么便说了些什么,因此她的叙述显得又杂又急,但顾仪兰听明白了。
一大早就听到这样的噩耗,顾仪兰又惊又痛,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有些发白的样子。
顾仪兰甚至来不及细问,也来不及吩咐丫鬟,直接拎起裙子就向外奔去。仪态万方的大家闺秀顾仪兰,活了两辈子还从来没跑得这样匆忙狼狈。
她奔到穆红裳身旁的时候,已经喘得快断了气,一早起来刚刚梳好的发髻也已经开始有些松开,但顾仪兰顾不得这些了,她一把扯住了穆红裳,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不用开口。穆红裳知道顾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