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兰是在二月初九回到的京城。她回来之后才知道,原来她与穆征衣都已经换了庚帖问过名了,就等着她回京之后,好过文定礼和大礼纳征。
订礼办得这样急,顾仪兰也是没想到。她回家还没一日就得到通知,说是祖母与安国公府已经议定了日子,二月十六吉日,过文定,文定一过,官府颁发的婚书一换,她就是穆征衣的正经未婚妻了,退都退不了的那种。若真要退亲,他们顾家和穆家,须得到官府替她和穆征衣办离合手续。
某种意义上来说,换过婚书之后,顾仪兰已经是穆征衣的合法妻子了,只是尚未过礼而已。
回京七日就换了个身份,顾仪兰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做梦。回京几日,她甚至都没空休息一下,缓解长途旅行的疲劳,就一直忙着为文定礼做准备,一切都急急忙忙,她觉得自己还没回过神来呢,她与穆征衣的文定礼就已经匆忙但热闹的过去了。
回京不过七日而已,她已经是穆家未来的孙媳了神奇
按照大周习俗,文定礼是两家长辈出面,新人和小辈都不会出席,因此虽然顾仪兰回京几日,已经成了穆征衣的正式未婚妻,但两人其实还未见过。匆匆忙忙几日一晃而过,顾仪兰甚至也没机会见到穆红裳。
别说见面了,她甚至连写信的机会都没有。每日一大早,祖母房里的嬷嬷就已经等在她院子里了,催着她去祖母房里。很快就要出嫁,顾仪兰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顾夫人和顾家大奶奶正在为她准备嫁妆,很快就要纳征,聘礼进门,顾家的回礼还得准备齐全,过大礼那日的宴请也需早早开始准备,而她的盖头还没绣
然而这些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顾夫人告诉顾仪兰,她的婚期其实已经订下,依照安国公府的意思,越快越好,因此两家议定了,三月末过大礼,芒种节请期,由穆老夫人进宫,请皇上帮忙在四月末或者五月选个好日子,迎她过门。
这样算下来,顾仪兰最迟在三个月之内,就会嫁去安国公府,时间真是太紧了呀。嫁衣来不及裁没关系,她可以穿绣娘做的嫁衣,盖头来不及绣也没关系,她可以凑合无所谓。但是新娘过门后头一日送给婆家长辈们的针线礼物,按照规矩都需要她亲手做,这些是万万不可以简慢的。
“九姐儿也用不着这样紧张,”文定礼过后一日,顾仪兰正坐在顾夫人屋里选料子,顾夫人这样告诉她“穆家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你只需要给穆老夫人、安国公夫人和你正经婆婆做些针线礼物就好,其余的有绣娘。”
顾仪兰抬头笑笑,没有说话,她打定了主意这些都要自己亲手做,她不想怠慢了自己未来的家人。那个家顾仪兰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她想起了穆红裳以前絮絮叨叨说起家里事的样子,那个红裳口中热闹滚滚却又温情脉脉的大家族,以后也要是她的家了,好开心
顾仪兰低着头,一边仔细比着手中的料子,一边温声说道“这几日也没空给穆妹妹写封信,母亲准备的那些礼物,也不知安国公府里的夫人们是否喜欢。”
“所以你也不用总闷在家里做针线,”顾夫人说道“眼看就要过门了,你却还没登过安国公府的门,依着我说,这都已经订亲了,你怎地也须得主动上门去给婆家长辈们请个安。”
“祖母教训的是。”顾仪兰轻声应道“孙女等下回去就往安国公府递帖子。”
刚刚文定,就催着新订亲的姑娘主动上门去给婆家长辈请安,这事儿怎么都透着三分怪异。按道理来说,怎么也该是穆征衣这个簇新的孙女婿娇客先上门给顾大学士夫妇请安才是,怎地穆征衣没露面,反倒先催着她去安国公府。
顾夫人的要求,有些不正常,顾仪兰不是不知道。然而她什么都没问,只是乖巧地应下了,因为她清楚,就算她问了,精明的顾夫人也什么都不会说。
不如先写封信知会穆妹妹一声吧。顾仪兰暗暗决定,她回去后迅速写了封信,又找了个盒子,装了两朵新做的绢花,连着拜帖一起,打发人送去了安国公府。
因为府里九小姐素来与安国公府的大小姐交好,递送信件是常事,此事顾府上上下下都清楚。况且眼下顾仪兰很快就要嫁去安国公府了,写封信巴结小姑子,不是应该的嘛因此顾家的下人并没有怀疑什么,直接揣着拜帖和信去了安国公府。
穆红裳收到了顾仪兰送来的绢花和信,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她打开盒子看了看那两朵绢花,不在意地丢在了一旁,反倒对着顾仪兰那封短短的信看了两遍,接着站起来打算去找祖母。
走到半路上,穆红裳刚好碰到了脚步匆匆准备出门的穆承信和穆征衣,她立刻几步跑了过去,直接拦在了自家三叔和大哥面前。
“三叔,”穆红裳直接将顾仪兰的信高高举起来“你看,顾姐姐写信来了,还递了拜帖,说要上门来长辈请安。说是顾夫人吩咐的。三叔这是怎么回事啊昨日才过文定,按照规矩,难道不应该是大哥先上顾家给顾家长辈请安吗”
“信拿来。”一听是顾仪兰的信,穆征衣一步跨过来,直接从妹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