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哀家亲自送你回去”
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威严的女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众人便转头跪下了。
她楞楞地站在原地,手脚发麻,嗫嚅了半天才说道“姨母,阿荷不是有意的,是长姐动手在先。”
太后微微蹙眉,她向来不喜欢自己这个侄女,继承了她妹妹魏国的所有缺点,好妒、自私、奢靡成性。
魏国夫人站在一旁,望了谢蘅一眼,那眼神简直在说“你怎么还不出来替你妹妹认错”。
谢蘅嘲讽地回望了她一眼。
原来的谢蘅对她这个不省心的妹妹可谓百依百顺,闯下了什么祸都替她担,也难怪谢荷在她面前永远一股趾高气扬的样子。
“宁王一脉世代镇守户北满门忠烈,长平一役,父兄皆丧。”太后的语气越来越冷,“永安说得没错,宁王世子岂容你枉言”
魏国夫人的表情淡淡的,本没有当一回事儿,听了太后的话,赶紧跪在了地上“太后,阿荷年幼无知,还请您饶恕。”
“年幼无知”
太后古怪地看着她“已到适婚之年,还年幼无知”
“姑母,她们都看见了,是谢蘅动手打我,我才口不择言,您看,我的脸都红了。”谢荷回过神来了,慌忙跪在了地上。
“永安伤了脸,大月氏的使者可还在燕京城等着,谢荷是永安的妹妹,那就封谢荷为昌平公主,择日送往大月氏和亲。”
太后冰冷地望了谢荷一眼,她没有时间理会少女之间的勾心斗角,有些事是底线。
错了就是错了。
更何况
太后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泣的魏国夫人,有的人需要敲打了。
“哀家乏了,回宫。”
“姑母”
谢荷瘫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月氏是什么地方据说他们会把女人和小孩儿烤起来吃,她宁肯不当什么公主,也不要去大月氏和亲
“母亲,母亲你救救阿荷”谢荷慌忙抱住了魏国夫人的腿。
魏国夫人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太后让你和亲,你难道敢不去”
她怨毒地盯了谢蘅一眼,那恨意几乎要凝为剑羽刺入骨髓。
今日这场春日宴气氛萧肃,先是太后离去,紧接着魏国夫人也搂着小女儿回了府,留下来的人战战兢兢,不敢露出半点形色。
谢蘅沿着清溪行走,侍人在前面提着橘黄色的暖灯,她忽然听见西北传来了一阵琴声。
她不懂琴,也听出了藏在其中的孤寂。
“过去看看。”
她吩咐了一句侍人,循声而去,一直走到了落星楼,这是燕城最高的一栋建筑。
“是,郡主。”
侍人低低应着。
她上了楼梯,记不清走了多久,只记得推开门,一个着白衣的郎君背对着她扶琴,风吹起他的长发与衣袍,衣袂飘飘,风姿出众。
“谁”
男人的指尖停在了弦上,他侧过头,露出一张令她无比熟悉的脸。
“成王。”
谢蘅让婢女侍人退下,向他行礼。
微生羽眯起眼睛打量少女“你怎么没去参加宴会”
他看起来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带着一股醉意,多了几分风流。
这个词谢蘅从来不觉得会出现在微生羽身上,她走上前环顾着四周“宴会实在无趣。”
“我有时在想,生在世家宗室,就那么高高在上吗今日的宴会抵过寻常人家十年的用度,这公平吗”谢蘅走到栏杆前,凭栏远眺,远处灯火辉煌。
“天真。”
微生羽拿起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出乎意料地他竟然笑了“世间万物都有它的规则。”
规则
谢蘅转过头,她看见酒液顺着脖颈流过微生羽的喉结,然后是精壮的胸膛。
她的脸有些红,撇开视线“您认为什么是规则”
微生羽醉意更明显了,他站起身,层叠的衣袍逆着风飘动,他慢慢一步、一步向着谢蘅走过来。
最后双手扶在了栏杆上,将谢蘅紧紧框住,他俯身,几乎要贴上她的面庞“譬如,男欢女爱、阴阳交合。”
谢蘅的身体在颤抖,一副被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是,规则就不能改了吗”
他大笑一声,转身离去。
他现在可以确定了,谢蘅并不是什么新政的拥护者,她只是一个单纯天真、尚未经历世事险恶的贵族少女。
如今的朝堂容不下她这种想法,新政也容不下她这种想法。
她注定只是一个殉道者。
微生羽的身上还残留着少女特有的香气,他忽然浮现了某种可笑的念头,很快又压了下去。
几乎是微生羽离开的那一霎,谢蘅脸上的惊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她没把握骗过清醒时的微生羽,并不意味着她没把握骗过醉后的微生羽。
她吹着夜风,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