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谢蘅就带着千两黄金,还有便宜姐姐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季芙是个很博学的人,她不仅看诗书还看游记,只是话不多,大多都是谢蘅在谈。
“芙姐姐,你真的愿意同我入宫吗”
谢蘅轻声问道“我想听的,是你真实的想法。”
她在季芙的眼中,什么也没看不到,长时间的寄人篱下让她完全没有少女的朝气与生气。
只剩下萧涵口中的“无趣”。
“我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季芙有过一瞬的恍惚,可很快她又被拉回了现实,无非是从一个鸟笼被关到另一个更精致的鸟笼。
没有什么区别。
她还是个孩童的时候,也想沿着叔叔的足迹遍历名山大川,可是长大了才知道,对于闺阁女子来说,这些只能是一个梦。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是吗”
谢蘅挑了挑眉,看出了季芙的犹豫,不急,她可以慢慢来。
身边可以用的人太少了。
叠鹤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线,即使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婢女,她也不敢信任。
马车一路驶到了重华门,忽然停下了。
“郡主”车夫停下马车,迟疑地问道。
婢女挑开车帘,她把幕离戴上出了车厢,夜里燕城点上了星星点点的灯,像是飞舞着微弱的萤火虫。
一个披着大氅的男子经过她,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只听得见他低沉带了分沙哑的声音“永平郡主,是何时辰了”
“亥时。”
谢蘅礼貌地回答,入夜能在宫中行走,听着也不像太监,想必位高权重,不是寻常人。
“亥时归宫早已过了宫禁,太后当真宠爱你。”男子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件平常的事。
谢蘅谨慎答道“是我归来迟了,下次不会犯了。”
可下一秒,他的声音骤然一冷,像是碎冰落入初春的水面,一湖水都变得刺骨的冰凉。
“罚抄魏文经百遍,禁足三日。”说着他往宫门外走了出去,只留下玄色大氅掀起的寒风,吹在谢蘅的脸上生疼。
“他是谁”
谢蘅望着男人的背影问道。
“乃是成王殿下。”侍人恭敬地答道。
成王微生羽。
谢蘅微微眯起了眼睛。
前一个皇帝萧彻推行过新政,他死后人亡政息,所有参与新政的官员不是流放就是冷落,至少一半的人离开了权力中心。
包括淮园的前主人汪铎。
所以微生羽后来居上,得到了太后的重用,若问如今朝堂是何人之天下
只有一个答案微生羽,连首辅姜堰也只能居于他之下。
“走。”
谢蘅进入马车,等太后死后,微生羽作为辅政大臣,更是把持朝堂三十年,连天子也不敢面其锋芒,他一直没有称帝,维护端朝正统。
他会是自己最可怕的对手。
谢蘅坐在马车上陷入沉思。
燕城的路比外城平坦许多,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叠鹤宫。
进了叠鹤宫,季芙才意识到太后有多宠谢蘅,光是主殿便和小型宫殿一般大,更不计其中放置的古董器物。
曾有言官进言永平郡主一座宫便抵得上半座城,此言不虚矣
“芙姐姐你住东侧殿,有事吩咐宫女就行了,我先去书房了。”谢蘅边走边说,“别拘礼。”
“麻烦郡主了。”
季芙可以理解,虽然太后宠爱谢蘅,可是成王殿下开口了,谢蘅也只能照做。
魏文经抄百遍,得不停地抄上三天三夜才抄得完,故季芙点了点头,去往东侧殿。
在宫女的帮忙下,她把箱栊里的行李安置在东侧殿就花了一个多时辰,她经过走廊时,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她敲了敲门。
“进来。”
少女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
季芙进了书房,发现谢蘅还在奋笔疾书,她劝道“明天再抄,成王再怎么样,也要顾忌太后的面子。”
她说时也十分心虚,如果不是成王以酷烈手段铲除异己,扶幼子登基,今日的天子怕是另有其人。
“成王”
谢蘅停下笔,狐疑地问道。
“你不是在抄书吗”季芙诧异地问道。
“没啊。”谢蘅指了指坐在她右下方的两个宫女,“她们替我抄。”
成王有耐心对照她的笔记她并不这么认为,只要她在宫里呆三日,这事就可以揭过去了。
“那你在干嘛”
这话一出口,季芙有些后悔,她和谢蘅并不熟,问着有些冒昧了。
“你过来。”
谢蘅向她招招手“给你看个好东西。”
季芙走到了书桌前,谢蘅写了数十张纸,可是上面的字却十分奇怪,她拿起第一张,隐隐猜到了是基础教材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