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到了。”
她下了马车,府前只有几个年幼的仆从迎接,显得寥落冷清,一个女童怯生生地向她行礼“郡主娘娘,这边请。”
引的是仆妇们走的角门。
原主都习惯了。
魏国夫人有一子二女,可偏偏对自己的长女毫不上心,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仆妇也不把她放心上。
“怎么不走大门”
谢蘅戴着幕离立在门边,她从来就没走过角门,自是不肯走的。
“这”
女童为难地绞着手指“奴婢也不知道,是桂妈妈叫的。”
“那你就叫桂妈妈来。”
谢蘅俯下身,摸了摸女童的脑袋,她不和小孩子发脾气。
“请郡主娘娘稍等。”
女童哒哒哒地跑向了角门,过了不多一会儿,领着一个面带愠色的婆子过来,穿的是上好的绫罗绸缎。
看来这就是桂妈妈了。
谢蘅打量了一番,并未出声招呼。
这在桂妈妈看来就是失礼了,哪怕是大公子都要客客气气地喊她一声“桂妈妈”,更何况是不受夫人宠爱的谢蘅。
“听说郡主不愿意走角门。”桂妈妈意有所指地说道,“可是郡主常常入宫,总不可能每次回来都开大门”
“府里是知道郡主的为人,可那些不知道的还以为郡主在家摆郡主架子呢。”
她语中带刺地问道“郡主,你说呢”
谢蘅也一笑。
“我从前不计较,你们就觉得我软弱可欺是”她的声音不大,隐隐泛着笑意。
桂妈妈并不在意“郡主说笑了,您是主子,我们是奴婢,怎么敢欺负到您的头上”
“那这大门,你是开还是不开”
谢蘅语气骤然变冷。
“郡主还是快些进去,夫人等着您。”桂妈妈没把谢蘅的威胁放在心上。
她家这位郡主娘娘,在夫人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性子软弱可见一斑。
“看来你是不开了。”
幕离下的少女悠悠说道,叹了口气,桂妈妈怔怔地点头。
“以下犯上,当如何”谢蘅问身后的千户。
“杖责四十。”
千户恭敬地答道。
“打。”
谢蘅走回马车,婢女替她撩开车帘“就在府前打,让他们看一看,以下犯上是什么后果。”
“郡主我冤枉啊。”
桂妈妈大声喊道,过路的行人也都看了过来,她不信谢蘅当这么多人的面真敢打她,不过是口上逞威风罢了。
可谢蘅不为所动。
当两个锦衣卫冷着脸朝她走过来时,桂妈妈才开始慌了,这是真要打啊她慌忙威胁道“我是魏国夫人的奶妈子,你们谁敢打我”
谢蘅坐在马车上,闻听此言“她再喊一句,多打一杖。”
“是,郡主。”
千户也觉得好笑,一个仆妇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贵人不成,有什么不敢打的他一年打过的大臣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桂妈妈被两个锦衣卫按倒在地上,千户接了棍就往她背脊上重重地打。
他们东厂出身,论起用刑没人比他们更精通,直打得桂妈妈惨叫连连,衣服上渗出血,一滴一滴往地上淌。
“天杀的锦衣卫”
听到这句话,千户打得更重了。
还没有打多久,就听见说魏国夫人来了,谢蘅气定神闲地下了马车。
“母亲。”
她透过幕离打量魏国夫人,魏国夫人是太后的亲妹妹,可是不如太后貌美,只是一个年过四旬的普通女人。
吊梢眉,瑞凤眼。
“让他们停下。”魏国夫人冷冷说道,“桂妈妈侍候了我这么多年,你打她不如打我罢。”
“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魏国夫人发现自己快不认识自己这个女儿了,桂妈妈被打得血肉模糊,她怎么下得了手
孝字压下来。
不从也得从了。
可是魏国夫人没有尽到哪怕是一点母亲的职责,原主生病发高烧,还是她大哥连夜背着去的医馆,魏国夫人连大夫也不愿意请。
就好像谢蘅不是她的女儿一样。
所以,凭什么
凭什么她说的话就要听
谢蘅语气笃定地说道“说好了四十杖就是四十杖,一杖都不能少。”
“您愿意跪,就跪。”
谢蘅轻轻一笑。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魏国夫人瞪大了双眼,一手捂着胸,一手指着谢蘅,“你走我没你这么不孝的女儿。”
“哦,那我走。”
谢蘅转身上马车,忽然回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可是母亲,如果没记错的话,您好像有事找我。”
魏国夫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是有事找她,而且是件大事,不然也不会急急地叫谢蘅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