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小姑娘一个人坐火车,一个人来到医院,一个人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姜遇桥心就一抽一抽,仿佛数千只蚂蚁在他心头啃食般难受。
心烦气躁下,姜遇桥跟司机打了声招呼,按下车窗抽烟。
司机看他一眼,笑着搭话,“小伙子,跟女朋友吵架啦。”
姜遇桥眼帘一垂。
神色再度黯然了两分。
沉默几秒,修长的手指弹了下烟灰,男人嗓音低沉发涩,鬼使神差道,“嗯,吵架了。”
顿了顿,他无奈一笑,“您怎么知道。”
“嗨。”司机用过来人的口吻,耸了耸肩,“一眼就能看出来。”
“”
“失恋的人啊,都一个样儿。”
姜遇桥被他逗笑,“什么样”
司机爽朗一笑,“就那种一看就快活不起了的样儿呗。”
听到话,姜遇桥噎住。
没过几秒,他低笑出声,声音发涩,“您说得对。”
估摸着这个时间钟可可应该在学校,姜遇桥没着急回去,而是前往附近的超市,买了些新鲜食材和生活用品。
随后,才回到大院。
这会儿,大院里没什么人,但老爷子应该会在。
想着很久没见老人家,姜遇桥打算回去换身衣服再带着水果去见他,然而就在路过钟可可家门口时,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姜遇桥停下步子,朝着那栋小洋房深望了一眼,赫然发现一楼的窗帘没了。
不止如此,透过窗子一看,就连里面的陈设也一扫而空,除了一些不太新的家具留下,其余全都不见,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倒像是,人去楼空搬了家。
姜遇桥太阳穴猛跳了下。
明明被灼热的阳光炙烤着,他却完全不觉得热,反倒是从心底涌出无限凉意,冰得他说不出话。
刚巧这时,付远航默契十足地打电话过来。
姜遇桥眼帘垂着,僵了几秒才麻木地按下接听键。
电话一通,付远航就开始骂骂咧咧,“妈的,你可终于在服务区了打死老子了。”
然而姜遇桥只有冷淡的一句,“可可是不是搬家了。”
“”
付远航沉默下来。
隔了几秒他才开口,“你回大院儿了啊。”
姜遇桥捏着电话,看着明净的玻璃窗里倒映着自己执拗僵硬的身影,感觉心口破开一个洞。
他没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听着付远航解释。
“其实我早上就在想着告不告诉你,但我不敢,我答应过许阿姨了,但后来一想,就算我不告诉你,你这性子今天也得找回去,我就想,还不如主动都跟你说了。”
听到“都”这个字,姜遇桥冷声嗤笑,“付远航,你还有什么没跟我说。”
“”
付远航莫名头皮麻了一下,斟酌了几秒,开口道,“我可以都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你现在不能急。”
似乎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姜遇桥沉下一口气,继而恢复沉静的嗓音,“好,你说。”
随着话音落下。
付远航也跟着深吸了一口气,“半个月前,可可从楼上摔来了。”
姜遇桥心口一滞。
谁知更扎心的话还在后面
付远航用一种大不了一起死的语气道,“然后她失忆了。”
付远航是在半个钟头以后到的。
姜遇桥手肘搭载车窗上,神色疲惫倦冷地靠坐在副驾驶,听对方把前因后果复述给他听。
半根烟燃灭。
付远航终于说到小姑娘失忆,“一开始我以为她在撒谎,但是后来去见了她几次发现没有,她是真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伯父伯母也因为这事儿,没再闹离婚,搬到新房子去,说是为了给她一个新环境。”
听到这话,姜遇桥手指微蜷了下。
心里很明白这个“新环境”的意思。
钟可可好不容易忘了自己。
许琳巴不得她永远不要再想起,又怎么会继续住在这。让付远航对他隐瞒,也不过是怕他第一时间回来,对钟可可造成影响。
姜遇桥低敛着眉,自嘲轻笑。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人避之不及到这种地步。
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告诉他,他跟钟可可不应该有什么。
付远航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眉间沉郁的姜遇桥,“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可可现在状态挺好的,而且她马上就要高考了,等高考结束,我找时间约你们俩见一面”
“就今天吧。”
姜遇桥打断他,眼神往窗外飘了飘,“她不认得我,什么时候见都一样。”
下午一点半。
福林一中。
阳光充沛,微风和煦,嫩绿的柳枝随风摆动。
高三十二班的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