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云怔然一愣,隐约觉得这话中有什么深意,可伤处尖锐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你在说什”
龙王的视线朝洞外一瞥,那面光镜早不知所踪。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他抬手摸了摸季朝云因痛苦而变回原形的银白长发,叹息一声“还是说说别的吧。”
“我听阿琢说,凤祁对你很好”在提到这个名字时,龙王眼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不过他很快将其藏好了,轻轻笑了下,“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便能放心。”
季朝云“你你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
龙王笑而不语,又轻声道“我此生有两大悔事,一大憾事。后悔当初让你下凡历练,害你受伤至此。后悔不听你劝告,轻信于人。可惜如今弥足深陷,悔之晚矣。”
季朝云把脸埋进膝间,过了许久才颤抖着声音问“憾事呢”
龙王定定地看向他,眼底终于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我遗憾不能与你亲口道歉,父子涣然冰释。”
季朝云猝然抬头,通红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到底”
“你儿子现在恨不得把你扒皮挫骨,你还要与他说多少话”琉璃光镜飞入洞内,停在二人面前。
龙王瞬间收敛了所有神情,他站起身,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若能劝说他为我所用,于我们计划有利。”
“为我所用你这儿子才不会呢。这世上,还有比他更讨厌魔族的人么”光镜上下打量着季朝云,含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真喜欢你这眼神,让我想想在哪儿见过”
那声音顿了顿,又道“想起来了是凤霄。凤霄当年便是这么看我的,真是一模一样。”
光镜缓慢朝季朝云靠近,龙王侧身挡在他面前“我与他说话,不是让你别进来打扰吗”
“放心,我没兴趣听你们父子肉麻家常。我只是来提醒你,半个时辰到了。”
龙王的神色顿时变了。
镜面转向季朝云,云淡风轻道“再剥一片龙鳞送去吧。若天亮还没回应,就把这双眼珠也挖下来,一并送去。我喜欢的东西,怎能我自己独自欣赏”
龙王脸色难看至极,他生硬地扭过头,目光落在季朝云身上。
在光镜的注视下,他蹲下身,重新拉过季朝云的手。
“不”季朝云瑟缩了下,只觉对方握住他的手指竟在轻轻发颤,冷得近乎刺骨。
龙王深深看入季朝云眼中,那双与季朝云如出一辙的眸子里,竟流露出一抹柔和的光“别怕,闭上眼睛。”
季朝云闭上眼,立即感受到一只手落到他的小臂上,碰到了仍完好无损的几片龙鳞。距离原本的伤处不远,那几片龙鳞细密的贴合在肌理上,鳞片边缘泛着清透银光,因为主人的恐惧而轻微战栗着。
龙王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拂过那战栗不止的龙鳞,忽然听得一个声音道“等等”
是阎花青。
光镜调转镜面,朝向洞口方向,声音中是藏不住的喜色“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夜幕沉沉,虎啸声响彻山野。
洞穴外的空地扬起飓风,一道巨大身躯遮蔽月色,裹挟着狂风从天而降。
看守在洞外的侍从们还来不及看清来者,便被一强劲力道猛地击飞出去,撞倒一片粗壮的树干。
白虎收起洁白双翼,凤祁的视线落在那幽深洞口,声音冰冷“滚出来。”
一面琉璃光镜从洞中飞出。
凤祁眯起眼睛“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认识我了也对,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模糊不清的镜面仿若被清风吹开浓雾,水波搅动着荡漾开,浮现出一张陌生男子的脸。
那张脸轮廓极深,五官英挺俊朗,眼底隐隐压着一丝鲜红。与以往所见的魔族不同,他眉眼间并无阴戾邪气。他笑起来,笑容优雅而从容,却透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他这么微笑地看向凤祁,声音温和“无论如何,能够再见到你,我还是很开心。”
凤祁神色阴沉,一字一顿冷声问“我的人在哪里”
男人似乎不太满意他这回答,稍偏了偏头,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在山洞里,有他父亲陪着,很安全。”
凤祁脸色并未缓和,又道“你们送信到鸿蒙书院,说我到了便放人。现在我来了,放他出来。”
洞口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凤祁抬眼看去,是龙王走了出来。
这是凤祁第一次见到灵渊海龙王,哪怕在这等紧张的气氛下,他依旧察觉到了一丝古怪。
灵渊海龙王年轻时率水族平定四海,除水祟,治水患,拯救了无数黎明百姓,更是以一己之力将灵渊海发展至今。
可眼前此人看上去,并没有传闻中那般气度。
他仿佛在这一夜间老了许多岁,眉宇间带着不难察觉的疲惫神色,与凤祁遥遥对视。
凤祁注视着那张与季朝云三分相似的面容,不等他说什么,阎花青道“放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