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琪在宫里虽始终隐忍温和,愈发像个翩翩佳公子,但他到底是昔日杨家嫡长女亲自抚育大的孩子,骨子里的傲气仍是在的。他扼着宗璟,咬牙低声说“我才不是那等贪女色的,会做无媒苟合的脏事,你休要胡扯。”
宗璟被哥哥压着骂,既有些丢人,也有些讪讪,他认怂道了歉,保证不瞎说才被放开,只揉着肩膀,疑惑问“那你买这么多干什么瑶瑶用不了这些。”
宗琪斜睨了宗璟一眼,原可以说实话,但想着宗璟这张乱说话的嘴,到底没有解释。只等铺子的伙计收拾打包好,他才提溜着,与宗璟策马回了宫。
两人既出了宫,回来自然要到崇明殿将返宫的消息报给宗朔知晓。宗朔忙着见大臣,打发了人出来,叫他两个自行散了。宗琪惦记着把东西给妹妹送去,便与宗璟分道扬镳,径自往内宫去了。
宗瑶如今仍住在凰安宫内,宗琪要来拜访,免不得先去正殿给谢皇后行礼问安。
他被宫人领进殿时,发现皇后与杜德妃、孙婕妤、苏才人并几个婢子在玩牌,殿内气氛热烈,女人们的玩笑声不断,见他进来,除了谢皇后之外的嫔妃俱是起身,同他相互见礼,随即避到了一边去。宗琪有些尴尬,他已到了束发之年,正如宗璟白日调侃他的事,以他现在的年纪,已是要男女避忌了。
他的乳母也与他说过一些男子房中的事情,宗琪大概明白些。但宫里的女人,论规矩,都是皇帝的女人。没有帝后的旨意,他若擅自收用了人,多少有些不合规矩,身边伺候的倒罢了,就怕沾染上内宫里的,说轻了是他不检点、行事不端,说重了则是忤逆犯上、不忠不孝。
这么危险的事,宗琪岂敢轻易动念头他现在见到宫里的婢子女官都有些怕了,怕惹上流言蜚语,更怕有人刻意栽赃陷害。
谢皇后似乎一眼看出了他立在殿下的不自在,轻笑着寒暄了几句,便痛快道“她们说你是来找瑶瑶的自管去吧,瑶瑶与云姗在后头和你四弟弟玩呢,你来得是时候,替我看着他们姐弟几个,别混闹出了事来。”
宗琪称是,旋即退了出去。
他人还没出大殿,就听到嫔妃们恭维地夸赞皇后,说她为人宽仁,待庶长子都这般亲和云云。宗琪听得有些不舒服,他这些年循规蹈矩,自诩从未给嫡母和身为嫡子的弟弟添过堵塞。
好在,那些不快还没来得及酝酿成团,里头谢皇后已经声音清朗地呵斥住了这些没头没脑的奉承,斩钉截铁地说“从前我与杨姐姐的情分,你们都是知道的,我照拂她的孩子,何须那些虚头巴脑的说法你们要再提这扫兴的事,以后不必再来凰安宫了。”
宗琪听得心里一暖,嘴角微微扬了一下,脚下不再逗留,直冲宗瑶住的西侧殿而去。
四皇子宗瑞并没有真的和宗瑶与云姗在玩,他年纪小,正淘气,宗瑶不耐烦哄弟弟,便只令乳母带着他在院子树下玩,她自己在阁子里临窗看着些,顺势纵情作画。
宗瑶于绘画上实在有些不知继承于谁的天赋,提笔勾描,随手就是一副颇为写意的花木。
谢云姗虽不如宗瑶精通画技,但女红却极为出色。宗瑶常画些花样子给她,她就坐在一旁绣点荷包帕子肚兜扇袋一类,有时拿去孝敬皇帝皇后,有时则叫人送出宫,孝顺给父母兄弟。
姐妹两人一边画画绣花,一边闲磕牙聊着天。
听闻宫人说宗琪来了,都有些欣喜。
宗瑶是不加掩饰地一绷三丈高,谢云姗却只是抿住唇峰,压住不知为何泛起的笑意。
宗琪被领入侧殿内,兄妹互相见礼,宗琪扫了一眼立在宗瑶身后有点含羞带怯的谢云姗,微笑着说“答应了给两位妹妹从宫外带好玩意回来,今日特地逛了逛,遇见一家胭脂铺子,调色十分了得,我不懂你们女儿家的东西,浑买了些,不知可不可你们的心意,你们自己看看。”
两个女孩都在开始爱美的年纪,闻言十分期盼,连沉稳的谢云姗都往前走了两小步。宗琪隐隐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真是挑对了东西,遂让内侍把东西给两人呈了上来。
宗瑶抢先接过来,包装的荷包一一拆开,摸出东西来品鉴,左瞧右瞧,只觉得包装香气都十分眼熟。
她没急着开口,扭回头,看了一眼谢云姗。
谢云姗却是一拿着就认了出来,她面露迟疑,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说。先是抬头试探地看了眼宗琪,复而迎上宗瑶征询的目光,欲言又止,最终垂下了眼睫。
宗琪感到两个女孩的古怪,似乎他送错了东西,起初小姐妹间的兴奋,竟迅速消散了。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十分谦虚,请教着问“两位妹妹这是怎么了我头一回给女孩儿买东西,不会挑,难道买得不好还是上当了”
宗瑶看谢云姗表情,就知道自己想对了。
她扭回头,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