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掌事太监第一个发现皇帝睁开了眼睛, 他惊喜地叫了一声“陛下”后立刻又叫“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陛下醒了”
魏恕大吃一惊,怎么会醒他三步并做两步走来, 正好对上皇帝浑浊无神的目光,皇帝看见是他,努力摇了摇头,嘴唇抖了几下似乎想说话, 但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魏恕心里咯噔一下, 连忙叫道“传太医”
太医还没到时,顾连章来了,跟着是晋王和德妃, 最后来的是太子妃秦织, 宫内位份稍微高些的妃嫔跟在她后面,但她们没资格进殿内,全部守在门外等着消息。
晋王脸上的喜色简直遮掩不住,这是皇帝突然病倒后第一次睁眼, 他飞扑过去抱住了皇帝,趴在他胸前大声喊道“父皇,父皇你快醒醒啊”
太医被两个太监架着冲进了门,一看见这幅情形连忙说道“晋王殿下,陛下身体虚弱,不适宜摇晃,也不能重压呀。”
晋王连忙抬起身子, 迎眼就看见魏恕阴沉的目光,他不甘心地让到边上,把位置空出来给太医诊脉,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原本以为皇帝不会醒了,但是既然老天垂怜,那就一定要抓住机会让皇帝醒过来,哪怕只醒过来说完那最关键的一句话也行,只需要说一句话传位于晋王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太医,太医心中也怕的厉害,以至于诊脉的手指头都有些哆哆嗦嗦的,他努力听了一会儿,又向皇帝脸上看了一阵子,低声问道“陛下,能听见微臣说话吗”
皇帝昏黄的眼珠子转了转,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但还是说不出话来。
“太医,一定要让陛下清醒,早些开口说话”晋王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抢着说道。
太医抖了一下,看向了魏恕。
魏恕冷冷地说“太医,尽你所能,医治好陛下。”
太医退在边上,低声说道“太子殿下,陛下的脉象虚弱无力,而且十分紊乱,微臣听其胸肺之间有浊音,应是痰热郁积,上行于脑,以至于昏迷不醒,臣先用些化痰祛热的方剂,到时再观后效。”
“有几分把握”晋王又抢着问了一句。
魏恕冷笑一声,道“二弟,事事你都要插一脚,要不然就请你来替父皇诊治”
晋王没说话,德妃愤愤不平地开口说道“太子,晋王关心陛下的病情,难道也有错吗”
魏恕谢了她一眼,根本不屑于搭理,这个愚蠢的老女人,还以为是皇帝好好的时候到时候让她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在此时,皇帝的眼睛又闭上了,太医连忙重新诊脉,半天才无奈地摇着头说“浊气太重,痰湿厉害,微臣先开个方子煎药,陛下喝了以后或者能有好转。”
晋王的情绪从极度兴奋中再次跌落到谷底,他强打起精神,向魏恕说道“殿下,今晚让臣弟侍疾。”
这些天魏恕总有各种理由阻止他侍疾,他怀疑魏恕也是防着他拿到皇帝改立太子的圣旨,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守住皇帝,等皇帝再清醒过来就让他写下传位圣旨,哪怕没有圣旨有个口谕也行,只要有人见证,这事就算成了。
魏恕还是像从前那样拒绝了“不必,有孤守着就行。”
晋王不甘心地说道“这些天都是殿下侍疾,委实辛苦,臣弟愿为殿下分忧。”
他一边说一边看德妃,示意她也开口,德妃立刻附和说道“同是陛下的儿子,太子也要给兄弟们一个尽孝的机会才是,晋王想尽尽孝心,太子也不能总拦着”
晋王又看向顾连章,下午他派心腹向顾连章透露了想要约时间谈谈的心思,但顾连章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如果现在顾连章表态,他就知道顾连章准备向着哪头了。
但顾连章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重新昏睡过去的皇帝,晋王拿不准他是在帮魏恕,还是准备置身事外。
顾连章在观察。从前魏恕都是以儒雅的储君风度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即便晋王仗着皇帝的宠爱对他不逊,他也总是一笑置之,但是现在,皇帝的病倒,唾手可得的大位已经让魏恕不屑于掩饰自己的厌烦,面对晋王和德妃,他的态度十分冷淡甚至有些强硬,他已经不想在他们面前演戏了。
魏恕怎么确定皇帝不会醒过来呢想到刚刚进门时他脸上的表情更多是惊讶,顾连章有些怀疑皇帝的突然病倒与他脱不开关系。但皇帝的饮食起居一向是他亲自安排的,魏恕有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手吗
他与魏恕一向面和心不和,不出意料的话,如果魏恕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拿下他,他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但晋王也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晋王胆子小,德妃沉不住气,这两个人都不是成事的材料,更何况,晋王想用阮宁和魏恕的私情作为扳倒太子的把柄,那样的话,阮宁必死无疑。
他刚刚在她举世无双的妙处,还不准备让她死。
而且,魏恕和晋王岁数都大了,都有自己的主张,都不信任他,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登基,对他都没有好处。
让他们斗,他只等着给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