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胸腔要被撕裂,五脏六腑都被碾过一般的疼痛。就好像有无数烫得发红的铁烙滚过自己的胸膛,越来越清晰的痛感,也将人从昏沉的意识中猛地拽了出来。
萧无寂睁开眼,胸腔剧烈起伏着。
好渴。
嗓子眼干到发疼。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也无法撑起身。只能艰难地转过头,环顾四周。
自己在一间屋子里。
萧无寂头痛欲裂。
但他记得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最后破碎画面。
赤炎烈鸟轰然落下,院子里、篝火旁,哭泣着的云问月,还有那个恶女。
他记得自己被云问月唤醒后,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想要去往幽冥谷解救被困于那处的修士们。但却被云问月抱住腰,她哽咽着求自己不要去,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
但如果他不去,谁能将那些迷途的修士带出来呢
那时的萧无寂艰难地迈开一步,但眼前一片花白。
他必须去。
除了他之外,没有
“不许动。”他突然听到了那个恶女的声音。
转过头,在萧无寂模糊的视线里。南遥低着头咬着下唇,她好似眼眶微微发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但声音却是底气十足,掷地有声“让我来。”
她,居然也会为了这些修士而出手
而且,刚才他好像依稀看见,南遥果断出手准备和赤炎烈鸟对峙时那果断的模样。
她看上去不像恶女,也不像是会和魔域勾结乱杀无辜之人。
萧无寂抬起胳膊搭在额头上,狼狈地笑了声。
他错了。
他完全错了。
南遥才不是什么恶女,她分明如此有仁义之心。
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很显然南遥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昨晚
萧无寂昏迷时,南遥低着头帮谢悼解死结。
萧无寂醒来时,南遥伸出手拍拍谢悼后背,哄着他“不急不急,我马上就找到它的破绽了。”
萧无寂倔强要走时,谢悼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抬了抬食指却被南遥暴躁地按住,她显然已经因为死结解不开气得上头了“不许动让我来”
这一声落入萧无寂耳中。
萧无寂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南遥身上。他眸中有几分动容,刚准备开口,一股深深的疲惫涌了上来,伴随着胸腔中强烈的痛楚,他喉间一麻,咳出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云问月声嘶力竭地喊道“师兄”
南遥哭哭啼啼地喊道“解不开嘛”
两副截然不同的画面。
两个处在危难之中无法解脱的可怜人。
但最后,南遥还是成功解脱了。
因为吃饱喝足后的柳之涯摸摸肚子,从身旁的草丛里摸出一件东西递给她“南遥姑娘,你为什么不用剪刀呢”
南遥“。”因为我没想到。
然后云问月也解脱了,因为她精疲力尽地走到南遥面前,摘下自己胸前的玉佩递给她“南遥姑娘,我需要一晚上来休养,可以帮我照看我师兄一夜吗”
小黄说这块记玉值一万灵石。
南遥说“成交。”
然后她快乐地走到挣扎着试图醒来的萧无寂面前,非常粗暴地给他施了个昏睡咒,接着指挥着柳之涯将人搬到房间里。
以上,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而此时,萧无寂捂住伤口,想要起身下床,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不是因为疼痛。
是因为咒法。
他躺着的这张床上好像有什么诡异的阵法,将他的背脊牢牢吸附在床上。萧无寂越是挣扎,那束缚便越来越紧,好像有无数只无形的大手按住他的腰身,叫他无法挣脱。
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
突然,萧无寂听到一声冷笑。
那冷笑是紧贴着自己的颅腔传来的,就好像从自己身体中发出的一般,除了他以外无人能够听见。
“天不亡我。”
“差一点点就功亏一篑,还好我小心谨慎留了后手。”
糟糕,萧无寂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
我看那屋内好似有奇异的力量在涌动
看来那阵修不仅仅在院子布了阵,还将自己的神魂分散到整间屋子的各个角落。若是萧无寂全盛时期恐怕不会被这些破碎神魂干扰,可萧无寂昨夜身负重伤,此刻身体虚弱最易被夺舍
萧无寂感觉到身下的床瞬间变得滚烫,如同炙热的火炉在灼烧他的后背一般,疼得他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死死抓住床单,咬破舌尖“卑鄙”
他感觉似乎有一团乌黑的气体从床榻上飘起,顺着自己的伤口往五脏六腑里钻。
“卑鄙的妖物,就算我今日自裁于此,也不会让你操控我的身躯。”萧无寂似乎是准备咬舌。
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