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主人对他温言软语事事纵容么
楼夜锋心神恍惚,全然抑不住心中翻江倒海的苦涩之意,亦没有察觉自己的眼中竟泛起了雾气。
而裴年钰见得他家夜锋眼圈儿都隐约红了,几乎便再也忍不下去,只想立时将他抱在怀里安慰他。
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却见楼夜锋忽然敛住了神色,眼神冷静地让他有些心惊。
楼夜锋深深一礼
“属下属下身份既为主人的教习影卫,自然要以职责为先。属下之职责便是规劝监督主人习得武功,主人若是不愿,那属下只好像那日主人不认真习武时一般,让主人记点教训了。”
裴年钰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
什么意思他家夜锋这是还想打他手心嘛
裴年钰顿时将方才的怜惜之意抛到了九霄云外去,此时此刻脑子里回想的全是那日的尴尬和委屈。他不禁又怒又惧,生怕楼夜锋当真在何琰君面前给他再来一遍,那可真是太掉面子了。
他条件反射般地起身
“你可以,很好,我去练武就是了。”
说罢,一撩衣袍,翩然而去。楼夜锋连忙紧随其后。
何琰君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轻功离去的身影,呆滞半晌,忽然扶额哀叹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王爷给我的任务我怀疑要完不成了。怎么会有楼夜锋这种人,影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呀”
她方才看得明明白白,王爷那句身份之问极具诛心之力,楼夜锋心神几乎已经崩溃。
所以,楼夜锋但凡再露出那么一点点伤心之色,再多展示几分委屈难言,她相信王爷就再无法忍受下去,必然会主动点破他的心思。
到时候王爷把人一搂,再一安慰,这事就顺水推舟妥妥的成了,哪里还需要那么费事。
偏偏那楼夜锋居然当真把王爷练武这事看得那么重,竟能在那般伤心之时还硬生生地不去想感情之事,而是拿他的职责硬压王爷。
这可真是王爷不气坏了才怪。
这楼夜锋也是,他难道真的半点都没学过什么如何抓住夫君的心、如何装白莲来获得夫君同情、当夫君移情别恋时如何勾住夫君之类的策略吗
不是说他以前当统领的时候都智计无双么完全没看出来啊
唉,真是太难了,太难了。
何琰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揪了揪头发,却惊讶地发现长长的青丝被她揪下来一小把。
怎么开始掉头发了
愁死个人。
静心湖畔。
楼夜锋站在主人身侧,哪里还有方才的半点强硬。他见主人面色不豫,毫不犹豫地就跪了下去
“属下方才冒犯主人,请主人责罚。”
随后他从袖子中掏出一截短荆杖,双手捧上。同时他心里忍不住有些难过地想,如今的主人,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罚他了吧。
裴年钰见他竟然随身带着这东西,忍不住吃了一惊
“你,你哪来的”
“那日属下给了主人这根荆杖,主人不愿意罚属下,属下便偷偷找出来带在了身上”
裴年钰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人神色无助的样子,顿时有些气闷。
你倒是跟我说说你的委屈啊你喝了那么一堆的醋,怎么不来怨我,怎么不冲我发情绪
现在倒好,楼夜锋主动认错,却只字不提他方才的失态,倒叫裴年钰骑虎难下了。
他只好闷闷地说了一句“罚倒是不必,你不用这东西来抽我,我就谢天谢地了。练武吧。”
楼夜锋见主人意兴寥寥,不欲多说的样子,只好陪主人开始练武功,度过了沉默无言的两个时辰。
这日晚间,楼夜锋见主人似乎气消了不少,神态恢复了正常。他便在烹茶的间隙,状似无意地问了裴年钰一句
“主人您觉得何姑娘她如何”
他想问这句话很久了。
他想知道,何姑娘在主人的心里已经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他也想知道,自己跟何姑娘比起来,到底有多么的烂。
“琰君么不错啊,主要是性子好。毕竟是清贵之家出来的,谦逊有礼,不争不抢,还知道感恩。”
不争不抢
楼夜锋顿觉什么东西卡在了胸口。
主人当真觉得她不争不抢么可属下为什么觉得我的东西
被她抢走了
楼夜锋无言以对,沉默地看着炉子中跳动的火苗,心中的思绪如同那火苗一般,不停地翻腾搅动着。
主人难道当真对何姑娘有意不成可她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主人
不对,人家现在是县主了,而自己不过是个影卫,哪里轮得到他来帮主人评判别人配不配
一旁看书的裴年钰眼角余光盯着楼夜锋,见他发呆了许久,心知必然是今天的事情把他刺激到了。看来何琰君的法子果然有用,他的夜锋现下果然开始思考“主人的归属权”问题了吧。
裴年钰一边心中歉疚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