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田硅对清韵是一直敬畏有加的,即便清韵只是一个伺候起居的老太监,田硅也早已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对这种属于公主身边近臣的一类人,一定要表示出适当的尊重。更何况,清韵多日来严密准确的各类消息,更让田硅谨慎认真的对待清韵每一句话。
对于田硅,无论清韵还是卫突军,都认为是公主在仿效令狐占的做法,准备让田硅成为第二个李介甫。并且田硅也颇有成为苦将军的潜质,王镇恶临死前的一刀,让田硅受到很重的伤,而田硅居然一直这么挺下来,致使伤口始终不能痊愈,公主几次开口让他休养两天,但田硅却以各种理由拖延着,大家也知道,田硅是不敢太放松,以招来杀身之祸。想想寄人篱下的滋味,的确不是好过的。
卫突军在公主军中的地位还是非常超然的,不同于清韵和田硅,一个是奴仆和一个是投诚降将的身份,再加上,一旦军队控制权这一个根本问题解决后,公主对卫突军的情谊又恢复到在长乐郡时的状态。
卫突军对清韵的态度一直不好,一方面是因为当初在秦宫内,曾鞭挞过清韵,二人之间总是略有芥蒂。一方面,也是斩杀了王镇恶那一刻,卫突军顾虑清韵隐隐现露出的后备手段,而拱手让出六万军队的指挥和统驭权之后,卫突军对清韵的厌恶和嫉恨更是达到了新的高度。
卫突军冷冷的接道”府军的优势是重甲骑兵,山峰之间,地势起伏,只要我军不轻易在旷野宣战,府军的威胁便可忽略。况且几日的战报显示,汉府军同义阳公在平阳接战,汉府军的目的显然是要决战平阳,即便不能速战速决,也要拖延到冬季。”
顿了一顿,卫突军用匕首自正在炙烤的小牛上,割下一块最是肥美的腰肉,放在木盘上,躬身递给了长乐公主,待公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之后,才又侃侃而谈”至于长子这边,杨国照原本是冲、永和诸渐离的授业师傅,又曾贵为前秦右将军,如今归降后却蜗居长子为一名牧守,显然不受器重。此般种种迹象,恐怕借吾等之手,除去杨国照一脉才是令狐占的本意。”
卫突军这番发言,其余三人闻听后,皆默然不语,但心中也全是不以为然。杨国照为长子牧守,手中厢军实力极为羸弱,对汉王的权威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如果任由长乐军碾杀干净,汉府诸人定会人人心寒,想来也只有卫突军这样未曾获权柄之人才会做如此想。但卫突军的特殊地位,首先清韵和田硅是不好当面顶撞的,长乐公主则顾及他在军中的面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卫突军说完后发觉到一时间的尴尬气氛,略略有些气馁。他已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后半段的发言不太妥当,但却想不明白究竟错在那里。
她眼见如此,心中反而是轻松许多,因为卫突军如果才华横溢,善于弄权的话,她将不得不动杀机,毕竟乱世命如蓬草。别人少活两天,自己就能活得长久一些。早在赴洛阳的船上,清韵便献了连续诛杀的狠计,最近这些时日里,清韵通过对卫突军的了解,如今也不再向她提诛杀卫突军的建议了。
“卫突军将军,无论如何,七星城乃令狐汉府兴家之地,况且一旦七星城陷,我部兵马即可分兵勤王,又可固守蚕食汉地。更可以让始终观望的段业、蒙赤行部早决态度。想那令狐占座下的第一智将李介甫,断然不会坐视我军围困长子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拿下长子,日久不决,便要想好抽身之计。”她斟酌好词句后,方才缓语温言的说出这番话来。
清韵一旁忽然接话道”就是不知道,汉府的少年军能否参战”
“少年军藏兵七载,如今会盟近二十万大军进击,不用上,也不可能,关键是对义阳公还是对我们。”
“少年军的实力的确不可小觊,又在草原之地训练,想来旷野骑兵对战应是他们的优势所在,因此我们一定要在日内,进驻长子,待接防洛阳的东武侯分兵过来,我们就可以南接洛阳,西合平阳,东联卫境。再加上段业、蒙赤行二人的四万兵马,足以站稳在这里了。”
“长公公所言极是,公主、阳川候,小将明日愿领兵三万,急攻长子。”
“好吧那就让田将军为明日攻城先锋,阳川候为后续,本公亲自为二位将军僚阵。”
就此言毕,众人吃过饭食后各自安排和歇息去了。坐在庙中,望着台龛中供奉的那具骨架,明暗的烛火营造出诡怖的气氛。明天的战事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经历的战争,不是街头混混打群架的那种,是几万人隔着一堵高墙相互厮杀,不死不休的征战。明天会死多少人,自己今后的路要怎么走,像现在这样在杀人中渡过吗
之前的一些步骤显然是走一步算一步的经历,根本没有一个长远的计划和打算,在乱世苟活其实是非常容易的,然而,自己如今的位置,一言一行便决定着上千万人的生死,这样的重压,让她即兴奋,又惶恐。
令狐占那个小子,现在明显在玩神秘战术,不但他不露面,连在卫突军、清韵、田硅等人口中传颂的四名将,也全无踪影,自己稀里糊涂卷进来的会盟伐汉这件事上,明明二十来万的军队已然进入了汉境,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