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榻上凉凉爽爽,家里的孩子们没事儿就光着脚丫,在木榻上看小人书,过家家,累了就睡一觉,那个爽歪歪啊,都不愿意回屋睡了。
沈荷在堂屋缝被子,黑娃儿几个就背着四丫去木榻上玩,二驴子也蹦跶着小短腿儿四处乱窜,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上午十点半,许春秀忙完知青点的大锅饭归家了,不多时,村里社员也扛着锄头下了工,老姜家热闹起来,媳妇儿做饭,男爷们儿也不闲着,挑水担柴,各有各的活计。
家里的艾草不多了,老太太在席子上坐了一上午,也想活动活动腿脚,背着竹筐去屋后割艾草,当然了,屁股后头还跟着个好大儿。
“娘,您干啥去啊”
“去屋后割艾草。”
“我跟您一块儿去。”
“行啊。”
老姜家的屋后,有不少嫩绿的野艾草,艾草生命力强,随便一长,就是翠绿翠绿的一大片。
母子俩来了屋后,刚巧来了一阵风,空气都是浓烈的艾草香。
姜四“娘,咱们割多少啊”
“家里用的多,把背篓装满吧,用不完就在院子里放着。”沈荷笑着开口。
姜四点了点头,艾草越割长的越旺,手下的镰刀边上咔嚓咔嚓,沈荷弯腰把艾草装进背篓里,没一会儿背篓就装满了,路边还有些新鲜的蕨菜。
沈荷见了一块挖了些回家,初夏的蕨菜最是鲜嫩美味。
老姜家中午的饭桌上就多了一盘凉拌蕨菜,新鲜爽口,很是开胃,大家伙儿吃的都很过瘾。
吃了晌午饭,蛋娃儿的头发扎扎的,小哥俩的头发长的跟小刺猬一样。
沈荷瞧着不爽朗,唤了小哥俩来一问,原来俩娃儿也觉得自个儿的头发太长了,洗澡睡觉都不舒服。
“这好说啊,娘咱家有推子,给俩小子推推就行。”
陈秀英从屋里把推头的推子拿出来,去镇上推一次头就要两毛钱,这两毛钱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不是笔小钱了。
陈秀英姥爷在民国的时候是推头匠,就靠着给人理发推头挣一家子嚼口的毛票。
等到老爷子年老了,家里吃饭的家伙就当成传家宝传了下来。
陈秀英没出嫁的时候,最得老爷子的疼爱,推头的推子就成了她的陪嫁。
“那感情好,有大嫂的推子,咱家这两小子就省钱了。”
财迷四丫妈是最喜欢不花钱的事儿了。
以前家里的娃儿都是姜大给推头,今个儿也不例外,姜大拿了推子,找来一块破床单围了俩小子,用剪刀比划了下,一顿麻溜操作,两个光溜溜的小光头就新鲜出炉了。
”咋样啊”
姜大抖了抖床单上的碎头发,嘚瑟道。
“爹,晚上睡觉凉快了。”
黑娃儿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觉得自个儿很时髦。
蛋娃儿更是开心,捧着小脸儿乐滋滋地,摇头晃脑的那个美啊。
“奶,好看不”
蛋娃儿顶着光溜溜的小光头蹦跶到沈荷跟前。
沈荷认真看了看小家伙儿的脑袋瓜,点点头,“好看。”
跟个小灯泡一样。
当然了,后面的话,老太太很贴心的没讲出来。
这下家里一大一小俩光头,哥俩站在一块,喜感十足。
大丫憋笑憋的难受,等到哥俩去村子里显摆了,才捂着肚子哈哈笑出声。
沈荷没想到,黑娃儿小哥俩的光头在村里成了流行,因着现在天热,村里的男娃见天上山爬树的,热的身上都起痱子,头发长了也扎人还不舒服,男娃们瞅见哥俩的光头就很羡慕,回家嚷嚷着也要剃光头。
家里当爹妈的那个为难啊,这年头去次理发店多贵啊,一次要两毛钱呢,不舍得啊。
两毛钱能干啥啊,大溪村的一个壮劳力一天才得四、五毛钱,供销社里大米一角四分钱一斤,,一个烧饼三分钱,能在城里吃上两大碗满是肉馅的水饺。
这年头一分一厘都要花到刀刃上,当爹妈的没办法,家里的孩子闹腾,红着脸搓着手,拎着几棵菜,一碗粟米,登了老姜家的大门。
等到大家伙儿期期艾艾说出话,沈荷才晓得,这两天黑娃儿和蛋娃儿两个小子,整天在家里笑嘻嘻的,原来是因为这啊。
于是,姜大又从大队长变成了临时推头师傅,村里的男娃们排着队等着推头。
等到过几天,公社书记朱建华下乡,来到大溪村生产队一看,好家伙儿,满村的小光头跟蚂蚱一样乱蹦。
就很奇怪。
“”
朱建华这次下乡,是要传达党中央的一项重要指示,74年政策调整,不光下乡的知青们有了更多的自由,就连乡下养鸡养家畜的限制都放开了。
以前村里一家只能养三只鸡,多养了就是割资本主义尾巴,是要被的。
现在不一样了,除了牛啊驴啊猪啊这些,剩下的大家可以自由养了,不过虽然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