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山大地,天生连着混沌的凶戾,又融入了开天斧的三魂,我早说你生来带红,必有闯下大祸的这么一天,才令昆仑山巅终年飘雪,可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昆仑默然不语。
“你堪不破长久,看不透是非,分不清善恶,辨不明生死,怎么敢违抗天道”神农一字一顿地说,“胆大包天,必然万劫不复,你唉”
神农氏一语成偈。
第三天,星辰崩乱,幽鬼横行。
第四天,洪水上涨,各族继续往山顶迁徙,巫妖二族沉淀已久的矛盾终于爆发。
第七天,巫妖二族持续争斗,死伤半数。炎黄后人与蚩尤后人终于再次联盟,艰难求生。
第十天,神农氏传道开蒙,在一片灾难和丧葬歌声中从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讲起。
第十二天,女娲终于补上了连天雨纷飞的苍天,取大鳖四脚形成新的天柱,几乎筋疲力尽。
第十三天,天道崩殂,鬼族横扫大陆,四柱摇动,西北天倾,山崩地裂,天幕摇动,将塌。
不知天高地厚的神祇们终于在一次又一次逆天意之后,遭到了天道的反噬。
天地将合,要借鬼族的口,把所有的东西全都吞噬,归于混沌。
昆仑君就像是已经化成了蓬莱山巅的一个塑像,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女娲传信说,她已经在四柱加封,想以身化为后土,堵住伏羲大封。”神农说,“你没错,昆仑,盘古没错,我们谁也没错,可世间千劫百难,生灵争斗祸患都是注定的,沉默如伏羲,就沉默着死,不服如你,就不服着死,我像一个凡人一样五衰而死,这都是注定的,谁也反抗不了,要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
昆仑平静地睁开眼,不着边际地开口问“当时蚩尤把巫妖二族托付给我,如今天道是让我选,要么去一留一,要么玉石俱焚,对么”
神农静默地看着他。
“把妖族留下吧。”昆仑终于低低地说。
神农长叹一口气,知道他已经妥协。
大洪水终于平息,女娲重创效仿盘古手持巨斧的鬼王,身化后土,堵住了大封缺口,将混沌鬼族重新压回四柱之下,然而补天已经耗损女娲太多元神,胸口又被鬼斧重伤,伏羲大封被勉强堵上,依然蠢蠢欲动。
神农坐在昆仑神殿,一言不发。
“我以为我会五雷轰顶而死。”昆仑君忽然开口说,“没想到在我刺瞎神龙双眼,撞倒不周山的时候开始,我的坟冢就已经准备好了。”
神农抬起苍老的双眼,看着这洪荒四圣中硕果仅存的一个,说不出话来也许昆仑君可以走,可以以他大荒神圣逆天的法力强行关闭昆仑山门,哪怕天地再次归于混沌,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然而昆仑由开天斧生出三魂,他是唯一一个绝对不会违背盘古心意的人。
昆仑君,本身就是盘古的遗志。
“我想再看一眼我的猫。”
神农氏背着草药筐缓缓地走进深山中,女娲的身影却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一切似乎走到了死局,回到了他萧疏冷清的神殿中的昆仑君猝然回过头去,发现身边依然只剩下了一个黑发黑眼、看起来又纤细又柔弱的少年。
鬼王少年轻轻地问“你是要把我封回大封吗”
“不,我对一切无能为力,起码起码还能保全你。”昆仑君低低地笑了一下,他的身体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声音有些不易察觉地颤抖,“你不愿身为鬼族,我成全你。”
鬼王少年大惊,一抬手拉住他的肩膀,把昆仑君转了过来,却见他的身体几乎已经透明,脸色如雪般苍白,昆仑君忽然一抬手,宽大的袍袖卷起清风,一朵灿若星辰的火团被收进了他掌中“拿着。”
少年双手捧过来。
“这就是我左肩魂火,”昆仑君满头的冷汗,却依然面带微笑,“我我再给你一样东西。”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一根银色的长筋被他从自己身上抽了出来世上再没有比扒皮抽筋再苦,少年鬼王的眼圈都红了,昆仑君却仿佛无知无觉“拿着昆仑神筋,从此你就可以从大大不敬之地脱胎出来,列入神籍”
“你你替我镇住四柱。”昆仑低低地一笑,“有女娲轮回晷,伏羲山河锥,还有功德古木的功德笔,我最后再给你一件”
“昆仑”
昆仑君伸出拇指捧起他的脸,轻轻地说“未老已衰之石,未冷已冻之水,未生已死之身既然神农氏甘为凡人,放弃神籍,我就替他再加上一件,让他悲天悯人到底”
他说完,呕出一口心头血,落到手中,化为殷红殷红的一片灯芯,在鬼王面前的大荒山圣越来越透明,越来越衰弱,末了消失殆尽,剩下一盏通体雪白的煤油灯,角落上刻着两个字镇魂。
未灼已化之魂,镇魂灯。
至此,天柱重起,四圣聚齐,山圣消散,三皇无踪,承天起地的四大天柱阴差阳错地落到了被强生神格的少年鬼王身上,被他一肩担住作为昆仑君对天道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