暇时候嚼一口又干又硬的地瓜干儿,说是这样磨着牙齿才舒服,几乎每日都要揣些在身上。
宁杳试了试味道,转身一杯热茶泼到她脸上。
刘妈妈幽幽转醒,有片刻迷茫,直听见咔嚓一声传来,才忙忙抬头。
坐在三步远梅花凳上的女子,正支着头一口一口吃着东西,面上虽还是苍白如雪,几分病弱,气色却比往日好了三分不止。
刘妈妈愕然,“五、五夫人你、你怎么”怎么还没死
今日的毒药是她亲自去抓的,是她亲手熬的,也是她亲眼盯着五夫人闷头喝下去的,怎么一觉醒来,人没死不说,反而还精神大好了
这是回、回光返照
还是说她见着鬼了
想到这里,刘妈妈唰地变了脸色,紧攥着手,一时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宁杳好似没见着她的动静,自擦了擦指尖,自顾自说道“刘妈妈,你的地瓜干味道不错。”
吃起来确实很有嚼头。
她说话慢悠悠的,声音却是又清又亮好听得紧,不像阴风飕飕的鬼话。再看烛光下的影子映在青灰色的地毯上,分外明晰,活脱脱的是个人。
刘妈妈心下一定,不是闹鬼就好。
没死成不打紧儿,也不管哪里出了纰漏,只要再叫她死一回便是了。
想到这里,她有了底气,虎
沉下脸,像阴间而来的索命夜叉,“五夫人,事到如今,是你自己乖乖上路,还是老奴亲手送你一程”
宁杳却道“你急什么,离天亮还早呢,不若先听我说说闲话。”
刘妈妈怕办砸了差事叫郡王妃怪罪,不耐听她多说,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来。
她脚下刚动,对方劈头一句话却叫她下意识地变了变脸色。
“刘妈妈,听说你儿子是二夫人手下的得力人”
二夫人是
郡王府二公子的嫡妻,府里都这般称呼。
刘妈妈的儿子是府里小厮,平日里干些杂活儿,东边走走,西边蹿蹿的,常能见着他的影子。
府里夫人收买下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话旁人听来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刘妈妈做贼心虚,听到自己儿子和二夫人出现在一句话里,浑身都不得劲儿。她不禁顿住步子,连着视线也左右飘忽,半天没个定处。
宁杳不待她反应,又直言道“你儿子替二夫人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吧,比如年前府里失踪被拐的那位小小姐”
小小姐
刘妈妈吓了一跳,双手一攥,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三分惶乱。
蓦然尖声打断,“五夫人”
宁杳又捻了根地瓜干,斜晙笑道“我不过是随口说一句,你紧张什么”
刘妈妈身子微僵,恍然暗恨,面上愈是阴翳。
她急急喘了气,稍平复下心思来,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也好,不知道故意来炸我也罢。五夫人,老奴可是奉得王妃的意思,你今日注定难逃一死,等你下了地狱,去向阎王爷问好吧”
死到临头,还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难怪如姜仙子般的神仙人物也心生厌恶,真是活该半生短命受尽苦头。
“是吗既然如此,那刘妈妈你可动作快些,”宁杳颔首,眼梢浮上些微的笑意,“用我一人性命,换你们一家子陪葬,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黄泉路上有人作伴儿,倒也不怕寂寞了。”
她坐着一动不动,依旧咀嚼着手里的地瓜干,丁点没有闪躲惧怕的意思。
这般气定神闲,安然不惊,叫刘妈妈想起府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她不由心生警惕,突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声音僵硬。
宁杳看向她,“你儿媳晌午开始就不见了人吧你不妨猜猜看她现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知道”刘妈妈惊讶。
宁杳看着小布包里最后一根地瓜干儿,目光幽深,“我当然知道,而且知道的还不止这一星半点儿,你家里的事儿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
刘妈妈眯着眼,太阳穴都鼓了鼓,便听面前这位五夫人絮絮地说起话来。
“刘妈妈你是农家出生,上头有个姐姐底下有两个弟弟,小时候过足了苦日子。在十岁那年你被后娘卖到了郡王府里做事儿,各院倒过夜香,浣衣房里也搓过衣裳。直到后来机缘巧
合因为捡了根簪子得了郡王妃的眼,托她的福,才有你今日管事妈妈的威风。”
“你二十岁嫁的人,二十一生的子,人生也勉强算个美满,可惜丈夫早死,唯一的儿子也不是个东西。你儿子平日总喜欢灌几口黄汤仗着酒胆行凶,不久前更是为了还赌债,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卖了。你儿媳奋力阻拦,那男人反用手里的酒坛子把人家头都打破了。”
“你这老妈妈也不知事,说丫头片子卖了就卖了。你儿媳妇就这么个
命根子,这命根子都没了,你还叫人怎么活啊要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的。”
“你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