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苏本只是随口应付, 哪曾想江淮竟如此认真,江家连一应事宜都安顿好了;一时之间竟不好意思拒绝,便只得应下来了。
见穆苏答应, 江淮这才高兴。
过了几日拜帖便送到了苏府门上, 穆苏早就同外祖父、外祖母提前说了此事;二老倒是极为支持穆苏多出门走动, 一提起便答应了。
驾着马车行驶了约有大半个时辰,终是到了庄子外;穆苏下了马车, 江家老爷及江淮的长兄在门口相迎,穆苏觉着有些劳师动众,连忙开口“江伯父、江大哥不必如此客气,我算是小辈,今日只是上同窗好友家拜访游玩;江伯父、江大哥如此倒叫我有些惶恐不安了。”
穆苏谦逊有礼、言语温和,并不似世家子弟的倨傲;江家老爷同江家长兄心下松了口气,他们从未接触过穆苏这等身份的人,尽管穆苏仅十岁, 还算是个孩童,他们也丝毫不敢怠慢。
如今见穆苏果然如江淮所说那般平易近人,提着的心才微微松了些;将穆苏迎进了庄子, 介绍了一番,江老爷行商多年惯是会看人脸色, 知道穆苏有些拘束,不久便借口还有事要忙带着江家大哥走了,走时严肃叮嘱江淮要好好招待穆苏。
穆苏温和、宽容是一回事, 他们却不能因此不以为然慢待, 得有些自知之明才是。
二人走后,只余穆苏同江淮两人;穆苏瞬时轻松了不少,若是今日一整日江老爷同江家大哥陪同的话, 不说游玩了,单是应付两人就得让他心力交瘁了。
江淮明显也放松了些,他也觉着自己父亲和大哥有些过于郑重了,憋死他了,吐了口气;转过头看见同样松懈了许多的穆苏心照不宣、相视一笑,两个少年人这才开始在庄子里玩起来。
转了一圈,穆苏兴致颇高,这庄子确实如同江淮所说十分雅致;方才单是看了一处盆景园,便让穆苏大开眼界。
木胎海棠式盆翠竹盆景、象牙镶嵌玉石水仙盆景、柒牙水仙花盆景、碧桃花树盆景这些都是采用铜、金、玉石、胎珐琅盆制作的工艺盆景;另还有许多自然盆景,里面都是精心栽种修建出形状的花卉、文竹、松柏、黄杨等等;皆是具有寓意,文人骚客们的赏玩之物。
穆苏看的惊奇,赞叹“这些盆栽好生精致,得多有巧手才能将这样一盆栽修剪培育出来;看来江伯父是个极雅致的人,才能花如此多的心思。”
“家父哪里有这闲情雅致,不怕你笑话,这些都是请的花匠回来专门打理,才培育出来;算是我们家的一项营生,越是精致好看的盆景买的价钱越高。”江淮解释道,颇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如此。”穆苏这才了然。
两人继续在庄子里其他地方逛,这一片片不同花种的花田,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询问后得知可以采摘,穆苏准备采摘几朵,带回去给外祖母。
“我去寻个花匠来让他给你摘几朵好的。”江淮见穆苏对这花儿感兴趣,连忙说道,随后便匆匆离开去寻花匠了。
穆苏想着哪里有那般麻烦,随意看着挑几朵好的便是了,正欲拒绝,话还没出口,江淮便已经跑到远处去了,只得任由他去了。
不好随意走动,穆苏站在原地静静等着江淮。
“小姐,不知夫人何时才遣人来接我们回府,小姐是府里正正经经的小姐,不管不问就这样让小姐寄住舅家也不是一回事,旁人还不知如何看。”不远处一道满含担忧的声音传来,吸引了穆苏的注意,不过未曾转身去看。
“舅舅待我如同亲女,这庄子也清雅幽静、远离繁杂,我很是喜欢,在这里再多住些时日也是极好。”走在前面被称之为小姐的女孩开口了,言语轻快,看似并不因丫鬟口中所言而烦恼。
“庄子住着是好,就怕住的久了小姐便被府中忘之脑后了,年后府中可是要迁往京中的,若是不前来接走小姐,小姐岂不是要被留在这里了。”丫鬟明显是有些着急了,说话间都带了些哭腔。
“不必惊慌,父亲、母亲最重名声,走时定会派人前来接走我的;我毕竟还是温家的女儿,家中父母尚在,哪里有将我留在舅家的道理,这等事情传出去对温家声名也是极为不利,定是会十分顾及。”那小姐冷静自持,细细梳理,听了此番话,丫鬟也不再开口。
不闻说话声,只听见脚步声渐渐逼近。
“何人在前面”忽然,丫鬟出声。
闻言,见自己是被发现了,穆苏这才转过身来,并未抬头直视,微微额首缓缓解释道“在下乃江淮同窗好友,今日上门前来拜访,江兄有事暂且离去片刻,我正在此等候,无意冒犯,还望恕罪。”
一丈外,温湘菱隔着一片花田远远看见身着一袭裁制精细,衣裳上用银丝线镶绣团团流云纹的云锦衣,负手而立,微微额首不见其面容的少年;那人远远站着身形挺拔、举止守礼,言语谦恭、声音清润。
温湘菱双眸多停留了一瞬,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后迅速低头埋首,微微弯腰侧身还礼,随后开口“公子言重,原是小女不知公子在此,有失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