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你们这样脱光了衣服吊起来打你们这是封建大家长迫害晚辈啊你们这是要搞私刑反天呀我豁出去不要了也要举报你们,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我要去省城里找我妈,叫她知道自己女儿在家里不被当人看啊”
王春枝年纪虽轻,撒泼骂人扯头发撕胯却是村里的头一号。她非常聪明,没读过什么书,却能自己学着认得不少字,那些扣帽子的罪名背得一套比一套溜,偶尔混着说错了也不在乎,震慑力在就可以了。
程冬至完全看傻眼了,这转变也太惊人了还是刚刚那个漂亮气质小姐姐吗
王春枝说着就要冲出房去举报,几个女人慌忙上去按住披头散发的王春枝,好言好语,直到保证下次不打了,并且晚上给冬枝吃一个杂合面饼子才算作罢。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失算,她们都以为王春枝在地里双抢分不开身,想趁着她不在的时候给冬枝一个下马威,打压服她,以后不怕她在她姐面前告黑状。没想到,王春枝居然杀了个回马枪,回家得这么早。
若是别的孙女儿闹事王老太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可这个王春枝,她很是有点忌讳
这个丫头出了名的毒蝎子,眼里没个长辈亲人,心眼儿和菜籽儿一样少说有一万个,一不留神就上她的套。
王老太当然不至于被这样一个丫头给吃定了,可也不愿意轻易招惹她。这个春枝儿,犯起倔来比驴还恶还犟,被她这么一举报,就算大队里不追究,他们王家人那还有脸出门吗
在王家,谁越会闹腾谁就越不容易吃亏,这年头不怕闭眼的菩萨,只怕睁眼的金刚
王春枝见好就收,一个打滚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抹了抹脸抱起了程冬至“走,回咱们房去,姐给你做了新鞋子,你试试”
她走后,房里的四个人齐齐松了一口气,面面相觑,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王春枝住着的是一间小半房,原先是放化肥农具的,现在这些都是队里的公产,腾出了不少位置,这小半房瞬间变成了王家数一数二的头号好闺房,可没人敢打主意,谁要是多看一眼说句有的没的,王春枝能坐在门槛从早上骂到晚上不带重样的,回句重点儿的就要干架。
程冬至一脸懵逼地坐在了炕上,虽然身上还疼着,可她的感觉像是从地狱到了天堂。
刚才那间房比这里大得多,采光和家具什么的也好得多,可就透着一股邋遢,味儿也不怎么好闻。
这里就不一样了,收拾得整洁利落一尘不染,还带着点小姐姐身上的芬芳气息。
王春枝反锁上门,找出一件干净老布褂子给程冬至穿上了,嘴里还喃喃着“畜牲婆娘,把我妹儿打成这样,看我下次怎么弄死你们”
老布比较软,接触肌肤也不会那么疼,这也是王春枝的细心之处。
程冬至满心感激,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试探着喊了句“姐”
王春枝的眼泪又出来了,只是这次不是做戏,而是发自内心的眼泪“妹儿,我听说你把脑袋摔坏啦以前的事情,都还记得不”
省城那边在送王冬枝回来之前,早就随着每个月一次的“孝敬”打了电报,消息比人回来得更早。
程冬至摇摇头。
王春枝咬牙切齿“不记得也好,不然这家里的日子你过不下去你只要记得我是你大姐,其他都是畜牲,就行了”
程冬至差点笑出声,可硬生生忍住了。
她从边上脱下来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两块压缩饼干,献宝似的递给王春枝“姐,你吃”
她不敢拿太多,怕不对劲。其他的东西没过明路,只能以后想办法慢慢弄出来了。
王春枝哭得更凶了“我妹儿就是这么心善改不了,脑袋坏了不认得人了,还知道偷偷给我留吃的。亏你小小人儿怎么知道藏东西,打成这样也没被那几个婆娘搜走”
压缩饼干实在是太珍贵,王春枝舍不得吃,小心翼翼包好了藏在了地砖的窟窿洞里。晚间,姐妹俩一边细细嚼着杂合面饼子,一边低声说这些这家里的事情。
也是这个时候,程冬至才大概了解到了自己新身份的家庭背景。
王春枝是她同父同母的嫡亲姐妹,其他同辈儿都是堂的。她们的父亲在这家里排老三,原名王有德,参军后改名王卫国,现在在部队里当排长。
至于她们的母亲刘金玲,那可是个厉害人物。
王老太是个吃媳妇不吐媳妇皮的恶婆婆,王卫国又是个愚孝的,父母说什么是什么。按理说这样的家庭做媳妇的日子都不好过,可她却能游刃有余过得怪滋润,后来又不知道怎么盘弄的,居然在省城里找了一份令人艳羡的工作,偶尔放假回来一次,那都是在王家横着走。
没办法,谁让她的工作是在光荣大院里当保姆呢那可就是城里人了呀。
在断尾村里去县城里工作的人都很少值得敬佩,更何况是大城市,省会
工资高,补贴多,路子广,还认识了许多其他人家的保姆小姐妹们,在断尾村可以算得上头一号有能耐的人物。这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