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叩”
当幽幽的叩击声以独特的节奏传入躺在床上的吴老板耳朵里的时候,吴老板以为自己在做梦。
真像是半梦半醒鬼压身的情况。
他闭着眼睛,但能感觉到漆黑的远处一抹昏黄的光点,那是他没有关掉的床头灯;他的身体一动不能动弹,空气仿佛凝出了重量,正在朝他施压,他喘得费劲;还有那一直不懈地钻进耳朵的声音,像是像是什么
像是大大的雨滴,一滴滴敲在玻璃上。
是啊,是啊,睡觉之前,窗外风雨交加,有雨滴的声音,再正常不过。
可这真的是雨的声音吗
雨声是脆的,是软的,而这声音,是沉的,闷的。
与其说是雨声,可更像是像是正有人用手指关节,一下下在叩击玻璃的声音
吴老板陡然睁开眼睛
惊骇像是看不见的怪物,一下子从黑暗中跳出来狠狠衔住他的心脏。
他瞪着天花板,天花板上布满宛如电视噪点的花斑,他战战兢兢地看向床头的灯,那点薄弱的光,没有给他带来安心,那反而让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因为这光,只照亮了房间床头的一圈,至于其他的地方,床的下半部分,沙发,客厅,浴室全部都照不到。
它们都藏在黑暗之中
还有什么东西和他们一起藏在黑暗之中
还有,还有对了,还有。
还在响的声音,从他睡觉,到他睁开眼睛,都不紧不慢地响着的叩击声,藏在窗帘后,响在通向甲板的玻璃门上的声音。
那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
吴老板的手打到了床头的矿泉水瓶,矿泉水瓶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砰。
叩击声突然停了
没等吴老板的心,从恐惧的尖牙下侥幸逃脱,停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够了,够了,这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心没有逃脱,他可怜的神经,也成了名为恐惧的怪物的俘虏。
这怪物,先用牙齿戳他的心脏,一重,一轻;再用锯子据他的神经,一来,一回。
他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他先开灯,把所有灯都开了,房间里灯火通明,属于黑暗的怪物被赶到了角落,可是声音声音还在继续并且更加的快了,仿佛它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吴老板重重打了个寒颤。
他的牙齿,五官,脑浆,整个大脑,都开始动摇。
恐惧之中,他找到自己稀薄的理智,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窗帘后的未知未知是最令人恐惧的,他应该拉开窗帘,去看一看,也许只是什么东西被风吹到了玻璃门上,一下下撞着,一场因想象而引发的乌龙倒是令他生死两难
他给自己打着气。
他从地上摸索着站起来,颤巍巍地往窗帘走去,他开始无可遏止地怀念起小韩来,那是他忠心耿耿的保镖,他也没有亏待他,每年的工资奖金和红包,给的足足的。可是现在,小韩被扣在外头,加入了保镖队伍中,为没给他发过一分钱的柳先生卖命
自己
倒要在这里担惊受怕
怨恨像一口泉眼,在心里咕嘟咕嘟冒个不停。
但吴老板也没敢去向房间的正门,好似比起不停发出怪声的窗帘背后,那扇由柳先生勒令关闭的房间门,更加的令他害怕。
毕竟泉眼,没有办法漫过大海,也没有办法漫过大海上这艘船的主人,柳先生。
他终于挪到了窗帘前。
叩击声已经很明显了,明显得像是敲出响声的手指,不是在窗帘背后的玻璃门外,而是呆在他的耳道中,它正在他的耳道里,不耐烦的,一下又一下敲击着
吴老板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老了。
可是现在,他认为自己老了,他身躯酸软,四肢无力,脑浆宛如浆糊般黏稠,根本想不出任何自救的办法,只能寄望于天意
是的。
不会是幽灵的。
不会是来杀我的。
只是点什么意外,什么被风刮上来的东西,虚惊一场,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他终于抓住了窗帘,悄悄的,掀起窗帘的一角。
啪。
美梦如同泡沫一般破碎。
从室内透出去的灯光,从天上亮起的电光,一同让他看见,外头站着的戴面具的男人。
这男人,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纸。
枪对着他的脑袋,纸上写字
“我开枪。”
“or”
“你开门。”
惊天动地的惨叫从吴老板的喉咙中冲出来。
他是个虚弱的老人这个虚弱的老人以一点都不虚弱的速度逃离了甲板门。他连滚带爬地冲向房间的大门,中途居然没有忘记掀起沙发上的坐垫,以其当成盔甲,护着自己的要害他做了和刚才马尾老板一模一样的事情,用力地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