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说过甄欢父母公放磁带的事,也见过纪询交给他作为物证的磁带。那盘磁带和抽屉里的封条颜色一样,都是蓝色没有印刷字体的空白贴条。
“解释一下吧。”秦警官对于小雨说。
于小雨的脸色变得苍白,和她的帆布鞋一样白。她的脸上出现了很浓重的惶惑不安,少女的这种表情实在惹人怜惜。
两位警察有意识地缓和了下严肃的神色。
秦警官说“不要害怕,也不要说谎,把事实告诉我们就好了。学校的老师教过你的吧,做错事并不可怕,我们首先要认识到错误,然后改正错误。”
“好,警察叔叔,我说。”于小雨低着头,声音有若蚊呐,隐约颤抖,“我可以走近一点,走到茶几前吗,我”
“没关系,过来吧。”秦警官说,“我们坐在沙发上,慢慢说。”
他让开了位置,让于小雨从前边一点点走到自己身旁变故就是在这时候突然发生
当来到茶几旁时,原本乖巧怯弱,声音也不敢放大的于小雨,在所有人的猝不及防下,一下弯腰,双手合拢如同篮子,将抽屉里的磁带狠狠捞出。
她抓住了磁带,手指钩子样将里头的塑料袋全部扯出扯坏,又去抓抽屉角落的打火机,在面前咔嚓点燃
燃起的火苗距离她如此之近,近到燎着她垂下来的头发,燎出难闻的焦糊味道,近到照亮她那张依然漂亮、纤巧、柔弱的面容。
她的手一抖,火苗远离面孔,凑近磁带。
“呼”
磁带里的黑色塑料带,点燃了。
更大的火焰烧起来了,汹涌火焰不止燃烧在她眼前,更燃烧在她体内。她开始尖叫,大笑,狂怒中狂笑
“烧吧,烧吧,你们什么也别想得到,啊啊啊啊滚,全部给我滚”
火焰终于将她虚假的纤柔,融蜡般消融。
“干什么”
“不准动”
错愕之后,两位警察反应十分迅速,秦警官立刻控制住突然间情绪激动的于小雨,另一位同行的警察则马上抢走于小雨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鞋底连跺,踩灭火苗。
火苗是熄灭了,但被秦警官抓住的于小雨却没有放弃抵抗,火焰消融了她蜡像一样的平静,然而于小雨剧烈的挣扎和尖叫并没有停止。
她的头发胡乱甩着,眼镜在挣扎中自耳朵上滑落只腿,歪歪斜斜的挂在脸上,她的挣扎几乎已经超过了女孩子能有的界限,连久经训练的秦警官都有点按不住她。
挣扎之中,于小雨的衣袖被撕撸起来,纪询清晰地看见布满她瘦弱手臂的小刀割痕与烟头烫伤。
自残留下的痕迹。
他在见到于小雨的第一面,就曾窥见的痕迹。
这一刻,在看清楚了于小雨父母家并没有许诗谨生活的痕迹,在看清楚了于小雨温柔胆小的假象下的疯狂的时刻,纪询的思绪无比清晰。
他在一片混乱中,突然开口“于小雨,我错了。我一直以为,这些事情都是许诗谨做的,或者是许诗谨与你合谋,指使你做的,我一直忽略了一种可能这些事情,还有可能,都是你瞒着许诗谨做的”
毒品是于小雨买的,那天周同学说于小雨身上有烟味,他以为手上的烟疤就是那烟味的来源,但是,那烟味也可以是去甄欢父母家用香烟放火留下的。
许诗谨父母的私密录音,许诗谨可以录,于小雨也可以,她们那么要好,只要她从许诗谨那里拿到钥匙,就同样可以放录音设备。
举报信是信件,署名只是一个名字,除了教育局的人,没人看到信长什么样,不能因为之前许诗谨举报了一次,就以为这次也一定是她。
还有尸检报告,或许那天真的是许诗谨无意中拍到的,但如同前述,两人关系如此之好,许诗谨八成当天就同于小雨做了分享,于小雨也顺理成章地得到了这份信息。
唯一不能由于小雨代劳的,可能只有那通打给陈芽的电话。
但如果许诗谨根本不知道于小雨所做的这一系列报复的行为,她只是单纯的在离家出走,骤然听见这个消息打电话骂陈芽也可以理解为自然而然的情绪发泄,而不是处心积虑的报复。
陈芽复述的话里,许诗谨只是在骂她害了自己,没有提别的事。
故事从这个角度看,只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女高中生离家出走,她被恶意击垮了身心,疲倦的蜷缩在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而她唯一的倾诉对象在听完她所有的哀愁困苦后,决心替她复仇。
只是还有一点问题
于小雨平常都在上课,没办法一直陪着她安慰她。许诗谨一个人那么苦闷该怎么排解呢从前她写了一封又一封公开的遗书中看,她的性格并非独自舔舐伤口的类型,相反,她非常渴望别人听见她的声音,回应她的呼救。
离家出走也是,通常一方面是无法忍受家里的环境,一方面也是想通过这个举动换来父母的焦急和悔恨。这同样是想要得到某种反馈的行为。
然而许诗谨这段时间只